孩、孩子?王语嫣惊得差点没把口中的汤喷回到碗里。
她才十五岁,现在成亲就已经够早的了,属于组织上以及她个人,对于表哥这个二十五岁的大龄男青年的体贴和照顾。成亲也就罢了,还在这当口儿就提生孩子的事?
王语嫣不甚明白王夫人的意思,慕容复心中则是明镜似的,舅母正在探他的口风,这是挖了个陷阱要考验他呢,赶紧毕恭毕敬地道:“娘,嫣儿如今还小,身子也不大好,我觉得还是让她将养两年,再谈孩子的事情。”
“你这么说倒也罢了。我只是担心你慕容家急着要续香火,只是嫣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如今就按你说的,过两三年再说子嗣的事罢。”对于他将王语嫣身体置于第一位的回答,王夫人显得极为满意,重新拿起筷子,示意他们多吃。
对于母亲和表哥之间的暗流涌动,王语嫣终于咂摸出味道来,拿眼瞧瞧这个,又觑觑那个,抿着嘴悄悄地乐了。
“表哥,那个子嗣什么的,你是早就想好的?”饭后消食散步时,她摇着慕容复的手问。
慕容复略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还这么小,前不久又受了伤,我怎么忍心让你受生产之苦?你如今喝的那调养的药,里面有一味成分便是……不过,你放宽心,这药于你身子无碍,反而还是滋补的,若是到了时候,把药停了便是。”
王语嫣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你让薛神医开方子的时候,咱们还没成亲呢!”
“这全姑苏城,谁人不知道你是我打小便定下的妻子?”慕容复点点她的鼻尖,“今日待会打算做什么去呢?只要你说出来,便都依了你。”
王语嫣想了一想,便道:“咱们去寻阿朱姐姐罢,我想看看丐帮分舵是个什么样儿。”
“使得,他们必然会留我们用晚饭,待会还是先与娘知会一声。”慕容复当下便与王语嫣稍歇了歇,略作了收拾就先去告诉王夫人去,毕竟新婚头一天小夫妻就一块儿出门,晚饭也不在家吃,是得和家长通报一下的。
他们成婚之后,王夫人也不大管,淡淡地允了,又命人拿出个包袱说:“今日他们翻捡出几件刚浆洗好的新衣裳,原是前段你们筹备婚事时,阿朱比着那乔帮主的身量裁的,只因送到了浣洗房上浆,所以现下才好。既然你们要去,索性带过去罢,也省得再跑一趟。”
王语嫣接了,笑道:“乔大哥是个不拘小节的,穿衣服自然要费些。浆过的衣服硬括许多,更耐得起搓磨。阿朱姐姐真是细心。”因成了亲之后,因着阿朱,王语嫣与乔峰也算得上有了亲戚关系,便把对乔峰的称呼从“乔帮主”换成了“乔大哥”。
两人出得屋来,见慕容复面上略有赞叹之意,王语嫣便用手肘碰了碰他:“怎么?两下一对比,是不是觉得我没给你做过一针半线的,嫌我不够贤慧?”
慕容复笑道:“我岂敢嫌你,只是看你平素也不在这些普通闺阁学问里下工夫,却还能在一听之下,就能说出其中的道理来,倒是有些感叹罢了。”
王语嫣轻轻啐道:“你可别拿些好话来哄我。我若是实在要做,也能做得一些女红,只是咱家又不缺我做的一件两件的,我又何必抢些活儿来做。”
“说的很是,正是此理。”慕容复瞧着她略有些底气不足的模样,又是觉得可爱又是觉得好笑,只是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以示自己绝对没有嫌她之意。
因着两人身手俱是不错,又不喜欢一堆人跟着,这回去丐帮的苏州分舵也不远,他们二人也并没有带上别的仆从,便出门去了。那太湖水色连天,颇为开阔,慕容复划着桨,王语嫣坐在船头眯眼远眺,极为惬意。
船行经过一丛碧荷,王语嫣顺手摘下一个莲蓬,剥出莲子来,小心地抽了那莲芯,喂到慕容复口中,带些调侃地说:“我也不会做衣裳呀鞋子呀什么的,伺候夫君吃颗莲子罢,但求夫君别记下小女子的不是,就成啦!”
慕容复见她手中举着青色莲蓬,更显得那手指娇嫩如玉,心下已有些陶醉,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大乐,笑道:“我方才真是的夸你博学之意,绝无半分虚言。你真要伺候夫君,今夜在床上乖一些便已足够了。”
她闻言脸上一红,暗暗嘟囔一声,将手上新剥的莲子往他口边递,只望能堵上他这张总是口出调戏之言的嘴。却不料慕容复噙了她指间的莲子,还顺道在她指尖极具暗示意味地轻舔了一下,如墨般的眸子一瞬也不移地盯着她,嘴角微挑,隐隐有挑逗之意。
“表哥,你再这么坏,我就不和你好了!”
眼看着她恼羞成怒,竟然将小时候被逗急时的“断交宣言”也说了出来,慕容复哈哈大笑,总算是不招惹她了,心中却是犹自愉悦不已,深深地觉得成亲之后,与她相处的趣味比起以前更甚。
上得岸来,王语嫣“咦”了一声,拉他说:“表哥你看,是谁在这里扔了这么多酒坛子,那边还碎了好几个呢!”
慕容复闻了闻,道:“闻这酒味尚浓,似乎是昨天有人在这边喝了的。”
“这就怪啦,昨天整个苏州城都知道咱们燕子坞办喜事,那些个有些交情的也都请了的。怎么有人巴巴儿地跑到太湖边上喝酒呢。”
见王语嫣还在那儿好奇地推测着,慕容复揽了她继续走:“许是根本不相干的人呢,看这里风景颇佳,酒兴大发,于是喝了几坛。”
王语嫣点头,也就不以为意地抛到脑后去了。
两人说笑着便到了一条极为热闹的街边,王语嫣望了望前面,讶异地说:“丐帮分舵很热闹嘛!门面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