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我慕容家的人?”
每当脑中浮现出慕容复说这句话时的温柔神态,王语嫣脸上都不自觉地一热。慕容复和她自小时便一直亲密,后来也再没十分暧昧的言语举动,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
掩饰地咳了一声,她青葱玉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手中的茶杯,指甲与细瓷一触,发出清亮轻脆的声音,叮咚作响,煞为动听。
“王姑娘这《越人歌》,弹得真好听。”阿碧拍手道,“可是有了女儿心事?”
“这瓷声音调并无高低,就凭这两句节奏,你就听出是《越人歌》,你阿策哥哥恐怕是常听你弹罢?”王语嫣岂是那么好诓的,心里虽然不好意思,嘴上仍是毫不相让。
阿碧的脸瞬时间红得如阿朱身上的朱色纱衫一般,双手绞着衣带,眼睛望向别处:“我不过白问了一句罢了,姑娘就这样来取笑我。”
阿朱在一旁调制着香露,抿着嘴儿直乐。她手下忙个不停,也凑趣说道:“我经常跟着公子和姑娘出门办事,向来都是你和阿策两个人留下看家,他又常说你曲子奏得和他娘亲一般好,想必听曲子的时候是多得很了。”
阿碧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眼睛中渐渐汪出水色来,虽然羞涩之极,却并不见气恼。王语嫣心觉好笑,故作正经地问:“最近阿策都做什么呢?表哥常差他出去,两个人都一副大人的模样,装得日理万机似的。”
“之前也就是些打理庄子之类的事,不过最近连阿策都有人找上门拜师了。”阿碧仍只顾着害羞没说话,阿朱微笑代答道,“更别说公子了,抛开江南一带不说,连北方也有人慕名而来的,所以先让阿策去把把关。”
“正是这样,表哥也常与我说咱们家不是正经的大门大派,收弟子在精不在多。”王语嫣点头,“人多了也手杂,保不齐有什么心怀歹意的人混进来,倒不如现在清净。”
阿朱把起一盏玉壶,往王语嫣与阿碧面前的杯子里各斟了些刚调好的香露,笑道:“今后可不好说,咱们慕容家现在可是声名鹊起,大家都挤破了头要公子教呢。”
阿朱说“咱们慕容家”的时候,极为自然。是了,她是慕容家的家仆,自己是慕容家的亲戚,往大了说都是慕容家的人,王语嫣托着腮默默地想,还是不要……太自作多情了吧?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禀报:“公子今日带了朋友回来,要阿朱姐姐和阿碧姐姐准备上好的饭菜,说要把家里所有的好酒都搬出来。还让我去曼陀山庄请王姑娘,既然姑娘在这里,等会儿也去见见。”
打发了那丫头去回话,三人叽叽咕咕了一阵。慕容复在江湖上交往的朋友日日见多,如此厚待的却还是第一次,她们一时也猜不出个头绪,只得怀着满腹好奇,相携去厨房一起准备。
参合庄正厅中此时正是笑语风生,热闹无比。
包不同抱拳道:“乔帮主果然是年少英雄,怪不得公子如此推崇,我老包极少服人,对你也是佩服之及。”
风波恶在一旁更是心痒难耐,恨不得抓耳挠腮:“要不是公子再三吩咐我,我现在就要拉上帮主打上一架了!”
“四哥,今天是咱们请乔帮主来庄上作客,要打也要吃饱了再打。”苏策笑道。
慕容复身旁正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神情豪迈的高大汉子,不是乔峰又是谁?他拍拍慕容复的肩膀:“乔某新接帮主一职,巡视各地分舵,拜会各路英雄,去的地方也多了。实不相瞒,来姑苏之前,还有手下提醒,说此地人多腼腆温柔,教我别露出那粗野的本性。”
说到此处,他爽朗一笑,“如今我看,那人说的话竟是大大的不对,慕容公子爽快,手下的兄弟也是个顶个的好汉!可惜手头无酒,不能与各位痛饮几杯!”
慕容复笑道:“乔兄何必可惜,庄中已经备下了好酒好菜,在下虽然酒量有限,倒不怕陪乔兄醉上一回。”
一听见有好酒,乔峰大喜不已,随着慕容复步入饭厅坐定。闲聊间,只听得慕容复问身旁侍立的仆人:“表小姐可到了?”还未等得回答,便从门外传进来一个少女的清脆俏皮的声音:“表哥,酒来了!”
厅门的竹帘一掀,乔峰只觉眼前一花,三个身姿优雅的少女笑吟吟地端着酒菜进得门来。打头的一个穿着鹅黄衫子,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位,只见她体态纤柔,手中虽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大酒缸,步法却轻盈空灵,丝毫不见凌乱。后面两个少女年龄略大个一两岁,身着朱红与浅碧的衣衫,也是双手各托着一大托盘的各种菜肴,行走间便如空手般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