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花家的商道落在东宫手里,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御史能够查到的。
除非这个御史身后站着某尊大人物。
但苏运这个名字,陈堪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是无名小卒的概率更大一些。
联想到昨日在东宫宴饮时朱高炽说的那些话,很显然,朱高炽已经有了从幕后走到台前的意思。
所以,这其实是朱高炽的苦肉计?
目的便是为了将隐藏到暗处的商道明正言顺的抬到明面上来,以防以后暴雷被人抓到把柄?
陈堪越想越笃定,他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否则在汉王领兵出征这种异常敏感的时节,一群文官小心翼翼的维护朱高炽的声望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做出毁弃朱高炽的事情。
开玩笑,朱高炽那是出了名的对文官好,反观朱高煦那就是一个莽夫,他要是上位,那就是第二个朱棣,这么说或许都是抬举,朱棣虽然性子暴戾,但朱棣的政治智慧也不是盖的,朱高煦有什么政治智慧?
他要是上位,指不定是第二个杨广。
所以文官压根没有支持朱高煦的理由。
既然没有理由,那这必定就是朱高炽的苦肉计无疑了。
或者换个说法也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趁势将容易暴雷的暗手转移到明面上,不仅可以打消朱棣的猜忌,还能让更多的暗手隐藏起来。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堪透一切真相之后,陈堪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个大舅哥,还真是一头伪装成肥猪的恶狼啊,难怪他昨日会暗示自己在朝堂上闹事,感情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一阵头脑风暴过后,陈堪急忙小跑到大殿之中,对着朱棣开口道:“陛下,此事臣还真有话说。”
朱棣眼神之中已经满是怒火,但仍旧在维持着身为帝王的体面。
见陈堪主动站了出来,不由得压抑着声音问道:“奏来。”
陈堪小心翼翼的看了朱棣一眼,随即摇摇头道:“陛下,在分辨苏御史的弹劾之前,可否容许臣询问一番都察院的诸位御史大人一件事?”
“什么事?”
朱棣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陈堪拱手道:“就一件小事,臣听说都察院的诸位御史大人对臣提出的改土归流之策在云南实施的效果有着诸多疑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臣也顺带替他们解了这个疑惑。”
陈堪的话音一落,满朝文武几乎都知道陈堪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了,朱棣当然也清楚。
所以他直接开口询问道:“此事与太子结党营私暗中敛财有关联?”
陈堪点点头道:“有关联,大有关联。”
“既然有关,你自问便是。”
“谢陛下!”
得到朱棣的应允,陈堪朝他施了一礼,随即转头对上了刘观。
对上陈堪暗含凶杀之意的眼神,刘观心中暗道不好,这太子殿下的事情还没说清楚,云南改土归流一事又被提到了台面上。
刘观忽然觉得心好累。
他这个左都御史的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今天不会又要被撸下去吧?
陈堪可不会去管他什么心情,直言问道:“刘大人,本侯听说,关于通海县刘观李彤逼得治下两大土司不听政令一事,都察院的诸位大人认为其根源是在太子殿下和吏部尚书方大人身上?”
听着陈堪的诘问,刘观欲哭无泪,但陈堪的疑虑本就是都察院的主张,所以他也没法否认。
只能颔首道:“不错,本官认为侯爷所提出来的改土归流之策,乃是利国利民之策,但再好的国策,若是方式用得不对,亦会变成害国害民之策,而关于通海县一事,本官确实认为乃是方大人用人上的失误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陈堪点点头,再度问道:“敢问刘大人,可有主政一方的经验?”
刘观眉头微蹙,摇摇头道:“本官未曾有过主政一方的经验,不过永乐四年的时候,本官曾去过浙江采买木料运往北京营建宫观,期间未曾出过差错。”
“哦!”
陈堪哦了一声,随即转头朝朱棣拱手道:“陛下,臣问完了。”
朱棣一脸狐疑的看着陈堪,问道:“你问这两个问题,朕怎么没听出来和太子结党营私暗中敛财有关?”
陈堪面上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朝着朱棣微微欠身,笑道:“陛下莫急,且听微臣慢慢道来。”
说完,陈堪直起身子,看着苏运道:“苏御史弹劾太子殿下结党营私与暗中敛财两件事,并言之凿凿此二事皆有据可查,那么咱们就来说说苏御史口中的有据可查,这据从何来。”
苏运点点头:“愿闻其详。”
陈堪笑了笑,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首先是这结党营私一事,昨日太子殿下确实曾在东宫宴请了本侯,这不是什么秘密,昨日詹事府以及东宫的宫人内侍都可以作证,但太子殿下宴请本侯真正的目的,乃是为了问政。”
“问政?”
陈堪此言一出,百官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问政,你一个詹事府詹事,管好大学堂的学子就好了,还问政,那是太子师和陛下的事情,你一个詹事掺和什么,这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太子结党营私吗?
“肃静~”
朱棣身旁的小内侍一声大喝,百官顿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