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末将......”
沉吟片刻,程风正打算开口,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只得闭紧嘴巴,扎起马步,双腿稳稳的扎根于甲板之上。
随后就见大船逐渐远离码头,灯火通明的造船之地也在瞳孔之中变得越来越小。
陈堪起身来到程风面前,看着程风扎马步,下盘稳当至极,眼中不由得露出赞赏之色。
“你应该试着去适应宝船摇晃的节奏,而不是去对抗,这样下去你迟早要晕船。”
陈堪的善意提醒,成功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
程风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侯爷,末将实在是不习惯坐船,要不然您还是让末将下船,末将骑马至京师与您汇合吧。”
陈堪摇摇头:“宝船既然已经离港,再想停靠便只能到达下一个港口。”
此言一出,程风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恰逢此时,一个浪头过来,让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一下子,程风的脸色就苍白起来。
这下更是连话都不敢说,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下盘。
陈堪有些好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竟然会害怕坐船,那他这些年是怎么跟着郑和征战的?
想了想,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干脆教教程风怎么适应船只也好。
绕着程风转了一圈,陈堪淡淡的说道:“程风,你不妨想想,你在骑马的时候是怎么适应战马狂奔的节奏的,再想想你站在马背上的感觉。”
程风咬紧牙关,开始顺着陈堪的话去思考。
见程风稍微放松了一丁点,陈堪继续说道:“战马起伏的幅度与战船起伏的幅度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尽量放松身体去适应,越是对抗越是会适得其反。”
陈堪清朗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之中。
程风紧绷的心绪也开始慢慢的平缓下来。
陈堪的声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人的心不自觉的安定。
程风试了一下陈堪所说的方法,在发觉有用之后,便开始缓缓的移动身体。
并控制着身体随着宝船起伏的上下起伏。
他本就是骑惯了战马的人,以往是没有人愿意教他。
现在有了陈堪的指点,很快他就抓到了一点诀窍,开始有意识的控制着身体的节奏去适应战船的节奏。
而陈堪就这么不厌其烦地站在边上一直唠叨。
终于,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程风已经可以生硬的在船上开始走动了。
只是后遗症有些严重,程风只觉得现在他的脑袋里一团浆糊。
而陈堪见他学得差不多了,便不再去管他。
晕船嘛,小事情,当初他学骑马的时候把大腿上的皮都磨掉好大一层不也坚持过来了。
半晚上的教学让陈堪有些疲惫,找了个通风的地方坐下,吹着温暖的江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陈堪再次睁眼的时候,京师高大的城墙已经映入眼帘。
而天边也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
陈堪打了个哈欠,刚打算伸个懒腰,就被脸色惨白的程风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看着程风现在的样子,陈堪实在是很难把他和活人联系起来。
五城兵马司诏狱里死了三天的嫌犯脸都没他白。
程风咧嘴一笑,正想开口,胃里突然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连忙跑到船边呕吐起来。
能吐,那就是活人。
陈堪脸皮一抽,走到他身后帮他拍打着后背。
“你这一晚上都在和宝船作斗争?”
“呕~”
程风应该是吐了一个晚上,这会儿吐出来的东西只是一些清水。
干呕半天,程风有些难为情地朝陈堪道:“让侯爷见笑了,不过末将现在已经习惯了船上的节奏,下次再坐船应该会比这一次好得多。”
陈堪脸皮一抽:“行吧。”
安慰女人陈堪还是有一套的,但安慰男人这种事情,陈堪向来不太擅长。
好在大船即将停泊在城北长江码头,程风遭的罪也即将到头了。
“呜~”
海螺号角声响起,码头上忙碌的小船连忙朝着两边散开,负责维持码头秩序的兵马司校尉更是迅速清开一块场地。
宝船是巨无霸,这样的巨无霸从来都是只属于水师的专利,倒也没有不开眼的人非要凑上来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