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整为零,是最有可能逃脱军队绞杀的办法。
哪怕朝廷的军队人数远远少于他们,但他不敢赌,万一朝廷还有其他队伍埋伏在什么地方呢?
云南的山这么大,想要完全搞清楚每一座山上的情形根本不可能。
他没工夫思索为何计划之中万无一失的截杀会被朝廷的军队提前知晓,在喊出撤离的一瞬间,他便钻入了深山老林之中。
以方胥为首的钦差队伍瞬间感觉到压力忽然减轻了许多,放眼望去却是白莲教徒正在有序的撤离。
看着隐入山林中的白莲教徒,陈堪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他们逃走。
“杀!”
大喊一声,陈堪便带人追上了白莲教徒的屁股。
乱军之中,不知道是陈堪的运气好,还是陈堪真的有这份实力,竟真的有几个来不及逃走的白莲教徒死在陈堪的刀下。
“追!”
陈堪已经杀红了眼,没有丝毫犹豫的带人追进了深山密林之中。
这一次,陈安没有阻挠陈堪。
这些白莲教徒此刻虽然算不上溃败之军,但他们既然选择逃走,便说明他们忌惮朝廷的大军。
两军交战最重要的便是士气,一旦士气一泄,离溃败也就不远了。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能碰到的,三个御史对视一眼,眼见官道上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也很有默契的抄起刀子跟在队伍的屁股后面杀进了山林之中。
几分钟后,三支队伍汇合,一千两百人的队伍,除了在官道上鏖战死去的一百多人之外,仍然还有一千一百多人。
其中更是有两百沐晟的亲军。
一千多人追着三千人满山跑的画面,看起来非常怪异,但看清追兵是朝廷最为精锐的大军,百分百达到全军披甲之后,却又非常合理。
唯一不美的地方便是云南的山太大了,林太密了,追着追着,白莲教的人就越来越少,同样,由陈堪和沐晟带领的追兵也越来越分散。
沐晟一把拉住了已经杀成血葫芦一般的陈堪,沉声道:“不能再追了,咱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山中的瘴气会致命!”
陈堪的勇武在沐晟面前毫无用武之地,沐晟的手臂就像是铁钳一般牢牢的钳制住他。
陈堪暴戾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条件就摆在这里,陈堪何尝不知道,就算继续追下去也是得不偿失,但就这么放任这些白莲教的人逃走,他真的不甘心。
神出鬼没的白莲教,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尖刺。
这一次运气好,因为有阿金提前给他报信,让他能够免于白莲教的截杀,那下一次呢?
从云南回京师近四千里路程,难道他每一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再不甘心,陈堪也不可能置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于不顾。
“侯爷,鸣金收兵吧!”
陈堪停下脚步,满脸郁气的做出了收兵的决定。
闻言,沐晟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陈堪怒火上头,不管不顾的追进深山老林里面。
还是那句话,折损那么多将士尚在其次,他最害怕的是陈堪死在云南。
陈堪死在哪里都行,但绝对不能死在云南。
他不能冒这个险。
“叮叮当当”的鸣金声响彻山林,正在追杀白莲教徒的将士们听见这个声音,当即开始有序的撤出林子。
“统计战损!”
沐晟吩咐了一声,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本就不是什么猛将的类型,这一天从临安狂奔到望月寨,又是几个急速的冲锋,又是一整天滴水未进,作战时还好,现在一停下来,顿时觉得胸口像火烧似的。
陈堪挨着沐晟坐下,他的状态也比沐晟好不了多少,沐晟虽然不是斩将夺旗的猛将,但好歹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至于陈堪,上了战场那就是真的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用官服擦干刀上的鲜血,陈堪问道:“侯爷,望月寨怎么样了?”
沐晟被他问得一愣,随后摇头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看着沐晟的表情,陈堪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见方胥带人撤了回来,陈堪也顾不得他们刚刚大战了一场。
吩咐道:“去望月寨!”
陈堪的命令就是军令,顾不得休整,一群人迈着匆匆的脚步向望月寨赶去。
沐晟见状,微微叹了几口气,随后也跟上了陈堪。
从官道走到望月寨需要半个小时,虽然是一路上坡,但陈堪的速度却是丝毫没有放缓。
走到寨子门口,看见寨子还算完整的寨门,陈堪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