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回到自己的竹楼,便忍不住忧心忡忡。
那些佛徒念的经文,整个望月寨只有他一个人听得懂,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去江南时,曾听过类似的经文。
那会儿大明还未立国,江南名义上的统治者被汉人叫做明王,明王治下的信徒,诵念的经文便与这些佛徒诵念的经文差不太多。
佛寺之中的诵经声不知不觉的消散在风里,被经文吸引的望月寨村民们从那股韵味中清醒过来,纷纷为做完早课的佛徒们自觉的献上了家中为数不多的粮食。
佛寺之中,高大的佛像之下,跪着一个面色狰狞的侏儒与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看起来有些突兀,但细细看去,又非常和谐。
佛祖面前众生平等。
只是在高大的金色佛像前的香案上,还摆着一尊一尺多高的弥勒佛像,让人分不清他们拜的究竟是上面的大佛,还是下面的小佛。
白莲教徒们逐渐散去,侏儒一样的男子将小的那尊佛像收起。
女子正想起身,一双散发着恶臭味道的手掌便攀上了她的腰肢。
女子早已习以为常,她面色如常,很配合的自己褪下了身上的衣衫,一具曼妙的酮体便映入男子的眼帘,男子有些贪婪的舔了舔嘴唇,手上轻轻用力,女子便坐在了摆放那尊小佛像的香案上。
片刻之后,女子口中便传出压抑的声音。
守在佛堂门口的独臂男子听见房里传来的声音之后,脸色顿时像吃了死苍蝇一般难受起来,他抬起完好的那只手,但手掌刚刚碰到大门,不知怎的,他又放弃了。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闪过一丝凶戾,随后大步离开了佛堂。
半个时辰后,女子和男子一脸神圣的走出佛堂,从土人手上接过各种食物。
轮到老人的时候,老人为二人献上一碗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熬出来的糊糊,佛子从老人手里接过,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放进嘴里,随后对女子点点头,便将糊糊递给了女子。
但这一次女子却是没有伸手去接,她看着老人笑问道:“施主,今日怎么就您老一个人,往日搀扶您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没来?”
老人心中一紧,脸上露出一个憨笑的表情,用断断续续的官话说道:“好叫佛女知晓,今日摆夷的大老爷过寿,老汉要在寨子里侍奉佛子佛女,便让她替老汉走一遭。”
“原来如此。”
女子没有继续追问,从佛子手上接过那碗糊糊之后便转身进了佛堂。
佛子跟着女子走进房门,便听得女子吩咐道:“去问问林子里那些人,可曾见到那小女孩出了寨子?”
佛子眉头一皱,反问道:“你怀疑她去临安通风报信了?”
女子还未说话,佛子便自我否定道:“这不可能,去临安的每条路上都有咱们的人守着,她绝对不可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呵呵!”
女子对于佛子话嗤之以鼻,上一次在蜀中的时候,东佛子也认为自己的布局万无一失。
结果呢,他先是被西佛子摆了一道,又被那人堵在青龙峡进退不得,最后更是死在了那里。
前车之鉴不远,所以女子现在根本不相信什么万无一失之类的屁话。
她淡淡的说道:“小心无大错,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佛子皱了皱眉,想要反驳什么,但是想想之前的教训,还是转身离去。
寨子里的人还以为他们供奉的佛徒只有寨子里这几百人,但实际上,整个望月寨附近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林子里,大山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这一次是异地作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佛子足足带了有三千人。
三千对四百,怎么看都是稳隐的局面。
但女子还是不放心,因为云南可不止是有陈堪这个钦差,还有沐王府这尊大神。
若是引起沐家的警觉,别说他们才三千人,就是带了三万人,也定然会一个不落的死在云南。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非要选择一个落脚点的原因。
这么多人在野外,难免暴露行踪露出马脚。
而躲在当地土司的寨子里,便没有了这种隐患。
因为在他们的消息里,云南的汉人与土司之间要么是互相敌对,要么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汉人绝不可能主动凑近土司的寨子。
所以当地的土司势力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望月寨数里之外的一处山道上,一男一女缩在石头后面,探出半个头静静的看着半山腰处巡逻的一群白莲教徒。
阿刀面色凝重的看着阿金,用土话问道:“这便是你说的佛徒吗?”
阿金点点头:“阿爹,是他们,但是我离开寨子的时候分明看见他们有许多人藏在林子里。”
看到这些人的瞬间,阿刀便想起当初他刚刚参军时,与一个姓陈的大将军去蜀中清剿邪教时,那些邪教的教徒便是这样一副打扮。
“麻烦了。”
阿刀用土话自语了一句,随后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回去请大将军调集大军,那肯定来不及了,况且就算大军赶来,在这样的深山密林之中,也未必能全歼这群人。
反而寨子里的人会有成为人质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