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放下手中的奏疏,抬头瞧向邱真,气乐了,笑问道:“邱真,你是专程跑来气我的吧!”
邱真连连摆手,说道:“微臣可不敢!”
唐寅眼珠转动,过了片刻,他把屁股向一旁挪了挪,让出位置,说道:“你既然来了,那正好,帮我处理一下这些奏疏。”
他边用手指边说道:“这些是处理完的,那些是没处理的。”
邱真倒也不客气,在唐寅的旁边落座,随手拿起一份奏疏打开看了看,接着又合上,放到唐寅那边,说道:“这是向朝廷请拨银两的奏疏,微臣可不敢代大王决定。”
而后,他又另拿起一份奏疏,同样是刚打开就合上,放到唐寅那边,嘟囔道:“这是受灾的奏报,也必须得由大王亲自定夺才行。”接着,他又拿起第三份奏疏。
这回没等他打开,唐寅已先抢了过去,并狠狠瞪了邱真一眼。
他是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抽出时间陪邱真聊上几句,他是不会走的。他放下奏疏,心思转了转,笑问道:“邱真,你来探望我是假,该不会是来向我劝进的吧?”
邱真咧嘴笑了,欠身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王的眼睛!”
唐寅深吸口气,喃喃说道:“连你也认为我该取代殷谆,去坐那个皇位……”
“大王现在其实已和天子并无分别。”
邱真收敛笑容,正色说道:“现在大王管理全国,行的正是天子之职,若是不能登顶皇位,则名不正、言不顺,惹人非议不说,而且也让朝中的大臣们心寒啊!”
唐寅沉默未语。邱真继续说道:“何况,天子无能,昏庸无道,人心早失,形同朽木,而大王才是人心所向啊!昊天气数已尽,我大风则是如日中天,大王理应上承天命,下顺民心,取而代之,登顶皇位。以当今的局势,微臣想,即便王妃娘娘也能理解大王的做法……”
“好了,不要再说了。”唐寅直视邱真,说道:“你这是在害我!”
邱真眨眨眼睛,咧嘴说道:“大王这话从何讲起啊?”
“皇位,我不想坐,即便是现在的王位,我也不想再坐了。”唐寅深有感触地说道。
“啊?”邱真吃惊地瞪大眼睛。
唐寅指指桌案上的奏疏,说道:“你也看到了,每天都有这许多的事务要我一个人来处理。你我相识最早,你应该很清楚才对,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不会处理政务,也不想去学做这些,这个风王,我现在真的是当够了。”
这些心里话,唐寅也只会在私下里和邱真说。听闻他的话,邱真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说道:“大王不可轻言此等气话啊……”
“不是气话,我是真的受够了。”唐寅的目光移到邱真身上,正色道:“一直以来,你的野心都比我大,眼光也比我长远。当初我做县首的时候,你劝我图谋郡首,做了郡首,你劝我图谋王位,得到了王位,你又劝说进取宁国,吞并宁国后,你劝说南进谋取天下,其实,一直以来你比我更适合做风王……不如,我们也效仿神池,我将王位禅让于你如何?”
邱真闻言,身子一哆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倒,看得出来,大王并不是在试探自己,他苦笑道:“大王若是这么做,那就是要害死微臣啊!”
“什么?”唐寅不解地看着他。
邱真说道:“天下是大王打下来,人们服的也只有大王一人,而绝非微臣,大王若禅位于微臣,到时候天下不知会有多少人起兵造反,微臣只怕是有头睡觉,无头起床啊!”
唐寅深深看了邱真一眼,仔细想想,也确是这个道理,草率禅位于邱真,对他而言,非但不是件好事,反而是自己把他推进了鬼门关。
他长叹一声,说道:“算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过,谋取皇位一事,不要再提,我绝不会应允。”
邱真说道:“如果大王没有进取之心,只怕,迟早会生出变故!”
唐寅皱起眉头,疑问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邱真说道:“军中的将士们提着脑袋追随大王,东征西伐,为的是什么?没错,他们是忠于大王,但人都是有私心的,谁不想功成名就,封王拜相,就拿萧将军、梁将军、元让将军他们来说,以他们的功绩,封王是绰绰有余,而现在呢,他们只有个侯爵,就算将军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成见,何况,他们的部下也会对此不满,心生不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