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便是出身附属小国旭都的咸昭仪。今年刚满十五岁,让皇帝连着召幸五夜,脚步虚浮去上早朝的娇女。
陈筱艾在春晓严肃的点头中目瞪口呆,看看自己细小的手臂和女人完全不搭边的体型,不知道是该可怜自己,还是腹诽皇帝简直不是人......南盛女子十六岁才算成年,咸昭仪特么只比三公主小三岁啊!
咸昭仪转头看到一旁笑着看她的晨妃,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浑身一炸,脸色微红,连忙扶好发中簪子,理好跑乱的衣裙,规规矩矩地行礼。
“臣妾给瑾妃娘娘,晨妃娘娘请安......臣妾刚刚失礼,还望娘娘勿怪。”她的语气带着点恳求般的娇态,却并不惹人讨厌。
“许久不见咸昭仪,好似长高了。”晨妃笑着看她娇嫩粉腮,“最近可过得开心?”
“臣妾开心的。”咸昭仪高高兴兴道,“早上皇上赏了臣妾好多漂亮衣料,还有红宝石镯子,都是臣妾没有见过的!瑾妃娘娘又说赏花,晨妃娘娘还要带九皇子来玩,臣妾更高兴了。”
晨妃见她说话直爽,又关心道:“听闻你最近时常感到头晕目眩,请太医看过了吗?”
咸昭仪抓着头发有些羞臊,扭着身体不言语。瑾妃笑着悄声对晨妃说:“女儿家的毛病,她身子弱,诸多不适,还不习惯呢。”
晨妃一想也对,咸昭仪今年刚满十五,月事据说刚来不久。为此瑾妃好一番操心。
咸昭仪十二岁便被旭都皇室进献给盛帝,刚进宫时连官话都不会说,跟只小猫似的楚楚可怜。因此皇后跟瑾妃都十分怜惜她,基本都把她当半个女儿照顾,十五岁侍寝之后,皇帝更是宠爱,因此养成她娇憨的性子,总是快快乐乐的,看到人就乐呵呵地笑。
晨妃也喜欢她有话直说的天真性子,拿了糕点给她吃,让她去抱九皇子玩。
没过一会,吉贵人与许昭仪也到了。互相客客气气地落了座,又夸赞了一番九皇子健壮乖巧。
“这会子,孙嫔应该在路上了吧?”
瑾妃刚问完,抱着九皇子晃悠的咸昭仪说道:“刚刚路过楚云轩,原想着跟孙嫔姐姐一起过来,但隔着宫门都听到八公主的哭声,哭得可大声了,还有太医在,臣妾就没敢进去。”
瑾妃拧眉道:“哭得这么厉害?前些日子不是说好好的吗?”
咸昭仪犹犹豫豫地说道:“......臣妾问了小太监,说是八公主近日喂不进去药。”
幼儿喂不进去药,那可是严重事。瑾妃惊了,连忙按着侍女手臂站起来道:“这还赏什么花,赶紧的,去楚云轩看看。”
“不用了———瑾妃娘娘请放心,八公主并无大碍。”
紫蓝衣裙端得是冷色秀雅,头戴金玉花冠,是时下最新颖的样式,珍珠耳坠圆润光滑,青丝一丝不苟,肌肤如月光般莹白。
孙嫔轻拧眉眼,带着她独有的冷清傲色,盛装打扮,出现在花厅下。
第4章 打起来了
随着孙嫔的侍女同样在廊下候下,陈筱艾不动声色地端详几眼,又看了看站在厅中t神色冷漠的孙嫔,悄声问春晓:“孙嫔,在生病吧?”
春晓不愧是百事通,她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
陈筱艾朝她得意地挑起眉毛,春晓压制不住内心的八卦,看孙嫔的侍女离得远,便悄悄说道:“楚云轩有我一个同乡姐妹,她跟我说......孙嫔自诞下八公主,身体就变得很虚弱,据说到现在一直有出血的症状,一概调理补血良药吃下去都没有用。”
“这不就是下红之症吗?太医看不好?”
“太医自然能看,但总是断断续续的没有好全。还有八公主生来病弱,极容易受惊吓,孙嫔不允许楚云轩内有多人走动,自然也耽误她自己了。”春晓又说,“不过,到底是当初合欢家宴舞一曲就得皇上宠爱的妃子,你看她容貌无损,即便还不方便伺候皇上,皇上也惦记她呢。”
孙嫔走进花厅,位份低于她的嫔妃纷纷起身行礼,她朝瑾妃福了一福,道:“给瑾妃娘娘,晨妃娘娘请安。”嘴上念着晨妃,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晨妃也没有看她,正垂眼轻轻吹着手中的碧螺春。
两人的矛盾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了。也不知道瑾妃能不能掌控得住这个场面。陈筱艾暗暗地想,竟然有点感兴趣。
孙嫔落坐在瑾妃左下侧,奉茶宫女送上茶盏,她的贴身侍女藤儿接过,轻轻放落在她手上,明明轻手轻脚,孙嫔却斥道:“毛手毛脚的,连东西都拿不好吗!”藤儿连忙告罪。
是个难伺候的。怪不得浆洗房的宫女会拿她宫里的东西来整自己。陈筱艾想。
孙嫔扶着茶盏,她的眉头一直都是轻皱的,不像是多愁善感的姿态,好似心事重重,看起来并不放松,她像是突然感兴趣般对晨妃似笑非笑道:“晨妃娘娘身边这两个丫头总是跟得十分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对娘娘做些什么呢。”
晨妃将茶盏放下,道:“孙嫔惯会说笑话。这两个哪是跟我呢,九皇子爱动,力气又大,她们帮着乳母顾着呢。”正说着,在乳母怀里的九皇子像是无聊一般,挥着圆嘟嘟的手臂咕咕哇哇的叫了几句,中气十足,蔓琪连忙帮着将踹开的襁褓理好。
相反,瑾妃怀里的八公主却是安安静静地,小小的婴儿并没有睡着,只是半睁着眼睛,也没有看人,呆呆的抿着小嘴,且头发暗淡稀疏。瑾妃叫了几声,又轻轻晃了晃,发现五公主连头都不转,只轻轻地呼气吸气,气息也小。
“孙嫔姐姐,八公主怎么不看臣妾呀?”趴在瑾妃肩头的咸昭仪见八公主一点反应也没有,顿时感觉无趣,还是九皇子踢来踢去来得好玩。
“八公主喜静,不像咸昭仪,皇上都说不过你。”孙嫔淡淡地说。
这是嫌她叽叽喳喳地太多话了。咸昭仪到底年纪小,脸色微红,有些赌气地坐回去了。
瑾妃让侍女将糕点端给咸昭仪,点了点八公主的脸蛋发现体温微凉,心里越来越不踏实,问孙嫔:“听说八公主最近不安乐,太医可有怎么说?”
“那些个太医都是光有名头,一点都派不上用场的,”孙嫔冷冷道,“每回都是敷衍说公主是早产,生来便虚弱无力,只能耐心调养,等大了些便好。可依我看,定是他们不用心的缘故,见我生得是公主......”
瑾妃出声打断她:“孙嫔,慎言!八公主乃皇上亲生骨肉,金枝玉叶,太医怎能不尽心?你莫要胡思乱想。”
众人不敢说话,见孙嫔脸上依旧愤懑,瑾妃又耐下心来柔声安慰道:“八公主毕竟还小,好好调理定当无事的。你瞧四皇子,当初也说难以长大,如今却是高大健壮。本宫知道你心里焦急,此时做母亲的,恨不得能亲身代受......”
“是啊,也只有亲生母亲才能如此......旁人却是薄情冷血,害得八公主生来不足,气血极亏。”说这话的孙嫔几乎是笑着咬着牙,她手里抓着盘中蜜桃,眼睛却瞪着对面晨妃。
晨妃也难得冷下脸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嫔咬牙切齿的模样。
瑾妃很是头痛,将八公主交给乳母抱着,苦口婆心道:“这次说是赏花,其实主要是为了解开你二人的心结,皇后娘娘在病中颇为此事烦恼......孙嫔,林太医说过,八公主早产一事实乃你的身体纤细瘦弱承受不住,因而早产,许多妇人也有这样的经历。当初成嫔生五公主也是如此,又何必扒着不放呢?”
“臣妾从小习舞,身体一直康健,何况怀着八公主的时候一直顺顺利利的,皇上还说定是个健壮活泼的皇子!倒是晨妃,怀着九皇子时便状况频出,连遭两次下毒都能平安躲过......”
晨妃懒懒地打断她:“听着孙嫔的意思,好像很可惜没毒死本宫似的。”
孙嫔冷笑道:“臣妾哪里有您这样的好福气,一住进福行殿便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反倒是臣妾,原先好好的,再顺利不过......果然九皇子是个有福的,可怜臣妾的八公主。”
这话里话外指得意思太过明白。瑾妃听着这话越来越来不像样,刚想呵斥孙嫔,只听晨妃淡淡道:“孙嫔,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我虽一起在福行殿住了一段时间,但吃穿住行皆是分开,姑姑们更是贴身照顾,寸步不离。你说本宫带走你的福气也好,有意陷害你也罢。都是毫无根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