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寺葵稍稍垂下了头，细声说道：“恭喜您。”随后又说，“这些衣物和盔甲至少都是传奇物品，我记得您应该已经有‘瘟疫之主’了，所以建议您选衣物，衣物和盔甲可以叠加增益buff。”

成默立刻松开了紧蹙的眉头，“哦”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小声问：“那哪一套衣物最好？”

西园寺葵微微一笑说：“我推荐您选‘皇帝’、‘先知’、‘统帅’或者‘暴君’中的一套。这四套都是史诗级物品……”

史诗级物品还有如此强悍的命名，说明东西肯定不凡。成默心中的一点不快和焦急，立即烟消云散，“在哪里？”

“请您跟我来。”西园寺葵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向左侧走去。

成默跟着西园寺葵一路走过，每一个衣柜两侧都站着穿着女仆装的少女，站着不动的时候完全没办法分辨她们是人还是机器人，她们的面容和表情极为生动，丝毫没有机械的痕迹。当他看向她们时，她们还会扶着玻璃柜像在向成默展示艺术品一般轻轻微笑。那微笑就好似奢侈品店的柜姐看到了土豪，温馨又亲切。

那些“传奇服装”都在玻璃柜里，被套在金属架上。玻璃柜顶还安装的有射灯，在明亮射灯的照耀下，每一件正装礼服和宫廷礼服都笔挺簇新，并且从帽子到内衬再到鞋子搭配的十分齐全。细节方面更是无可挑剔，每一颗扣子都是雕刻着徽标的黄金和白银质地，应当有袖口的地方也别着宝石袖口，于灯光下闪闪发亮。还有其他的配饰也很精细，麦穗绶带、怀表、肩章等等，美轮美奂都能比肩艺术品。

成默的视线在一套意式礼服上稍稍停留了一下，白衬衣和花呢灰马甲搭配的是巴洛克风格的领结，银质的十字架徽扣盘着黑色丝绸蝴蝶领结，十字架上刻着“mafia”，那是“morto alla francia，italia anela”（“消灭法兰西是义大利的渴求”）的简写，很显然这套服装和黑手党有关。

西园寺葵注意到了成默的细微动作，立即轻声解释道：“这一套叫做‘教父’，穿上它枪械和冷兵器威力加成百分之十八，自带‘坚定意志’光环。这些其实都不算特别好的加成，但它在没有激活载体的情况下，本体可在一个小时内速度增加百分之四十，并且受到的伤害降低百分之四十，这两个本体buff极为有用，是很少能给本体加buff的‘传奇级’服装。”

成默停住了脚步，心头剧震，他凝视着“教父”心想，“这件对其他人来说如同鸡肋，但是对雅典娜来说简直就是神器，不说后面的伤害减免，他无法想象速度增加百分之四十的雅典娜会有多恐怖！”

西园寺葵眨了眨眼睛，“更厉害的在后面，我开始跟你说的那四件是比‘传奇’更高一个档次的‘史诗’。”

成默却毫不犹豫的说：“我想要这件。”

西园寺葵神色微动，垂着头诧异的说道：“成君，这一套真的远不如后面的四套。”

成默点头，“我知道。”他回头看向了李济廷说，“我希望能把这套给雅典娜，给我一套普通的礼服就行。”

雅典娜看都没有看那套对她来说加成巨大的“教父”，淡淡的说：“我不需要。”

“我需要你需要……”成默坚决的说。

雅典娜稍稍蹙眉，“你比我更需要。”

李济廷连忙摆手，“我麻烦你们两个别在我面前搞什么琼瑶对白秀恩爱，伊甸园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成默和雅典娜同时沉默了一下，成默先开口说，“那就把这套给雅典娜。”

西园寺葵稍微躬身，“遵命，大人。”随即对站在柜子边的女仆说，“把‘教父’拿出来，给阿斯莫德大人换上……”

两个亚麻色头发的女仆走到了柜子前面，打开了柜子，小心翼翼的将穿在银质模特身上的衣服取下来。

西园寺葵对成默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容我继续为您介绍。”

成默点了下头，“没必要那么客套，还是叫我成君比较好。”

西园寺葵掩着胸口躬身浅笑，动作雅致又媚态横生，“大人是吾王的继承人，妾不敢僭越。”

成默习惯了西园寺葵动不动就鞠躬的谦卑，也没办法多劝说，便跟着西园寺葵继续向前走，走过了一系列陈列着正装礼服和宫廷装的衣柜，每一套服装，都有种超越时空的精致，又带着强烈的时代感。

直到走到放置盔甲的衣柜边，西园寺葵停住了脚步，转身注视着成默，就像是大牌奢侈品店的柜员小姐般，带着温柔的笑容对身边的土豪老板说道：“这边四套就是‘史诗’级的‘皇帝’、‘先知’、‘统帅’和‘暴君’，妾来为您介绍一下。”

成默立刻将视线移向了最后三个衣柜，闪亮的射灯下，那三套服装竟像是会发光一样。他定睛一看，最左边的第一套名为“皇帝”的“传奇服装”，竟然是拿破仑加冕时穿的古罗马式的皇帝加冕服。金属模特外面披着红色丝绒镶嵌金边的白鼬皮草大衣，大衣里面是白丝绸镶金边的长衫，且长袍上点缀的是拿破仑家族的标志蜜蜂而不是百合花。长袍上绣着橄榄树、橡树枝和交错的月桂叶，还有拿破仑姓名的首字母“n”。

这套“皇帝”只有白、红和金三种颜色，色彩却给人浓郁到极致的感受。虽然材质是皮草却并不厚重，反倒叫人觉得轻盈。华贵到像是久居于天上宫殿的神，才有资格能够驾驭的衣物。

西园寺葵轻声说：“这套‘皇帝’来自拿破仑，穿上它防御力提升百分之三十，豁免精神系控制，远程技能攻击加成百分之三十五，拥有被动技能‘帝王之心’在敌方血量低至百分之十五时，有机率一击必杀。”

不谈这浮夸的风格，光是来自拿破仑就足够成默将它pass掉了。他摇了摇头，看向了第二套。这一套是看上去朴实无华的灰色格纹西服，和其他的礼服不同的是，它不仅看上去没那么严肃，里面搭配的灰毛衣和白衬衫也很生活化。相比前面的衣服，这一套最为年轻简约。看到里面的灰色毛衣，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年轻时的爱因斯坦，于是他问道：“这一套是先知？”

“没错。”西园寺葵回答道，“超级人类专属，物理系攻击增幅百分之三十，蓝量增加百分之四十，物理系技能cd降低百分之二十，拥有被动技能‘物理系技能专精’。”

成默心情激荡，这一套相当牛逼，尤其适合擅长技能攻击的物理天选者，可惜最缺能量的半机械人无法使用。只不过遗憾的是对成默来说，蓝量的增幅完全没用，因为他的等级已经达到了五十一级，蓝量根本用不完。但物理系攻击增幅百分之三十和物理系技能cd降低百分之二十，以及‘物理系技能专精’都是极为有用的buff，如果后面的两套服装不够适合他，他还是可能会选择这套看上去简朴的“先知”，至少符合他的审美。

“那‘统帅’和‘暴君’呢？”

成默期待的看向了最后两套衣物。离他比较近的倒数第二套是军绿色的呢子军装。军装的领子是红星勋章领，扣子则是著名的金色标志，袖口又一圈金色的麦穗和红星，裤子则是军裤配马靴。这套衣物隆重但不夸张，他也一眼看出来是谁的了，是属于那位名为钢铁之父的导师。

“这一套‘统帅’，天使无法装备，它可以将攻击力和防御各提升百分之二十，还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免疫任意控制技能，拥有被动技能‘坚毅之心’，血槽下降到百分之十五时，防御力提升百分之八十。”

成默将视线移到了最后一套挂在金属架上的服装，外套是件双排扣黑色短皮衣，玫瑰金的扣子中央镶嵌着黑色宝石打磨成的十字，里面是灰蓝色的猎装配纯黑的窄领带和蓝色衬衣，下面则是工装卡其裤配翻毛皮靴。相比前面的衣物，这一套与礼服又或者绅士完全无关，它浑身充斥着一股萧杀的气息，恰如它的名字“暴君”，一眼就让人心头泛起血腥与杀戮。虽说他心中已有答案，可看到像是打了蜡的皮衣袖子上那光芒四射的金色黑鹰标志，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元首？”

西园寺葵笑着点了下头，“最后一套‘暴君’，同样是超级人类专属，攻击力提升百分之三十，控制系技能时间加成百分之二十五，速度加成百分之三十五，拥有被动技能‘杀戮之心’，击杀越多敌人，移动速度越快，攻击力越强。”

成默站在衣柜前，首先就排除了“皇帝”，他并不擅长远程攻击。因此只需要考虑“先知”、“导师”和“暴君”中谁对他来说更有用，沉思了片刻，还是觉得“先知”虽然很好，但加蓝的属性于他而言确实很鸡肋，便在“导师”和“暴君”之间犹豫不决。眼神在两者徘徊之际，他隐约觉得这似乎是某种暗示。

恰好这时李济廷意味深长的说：“您得慎重考虑，‘史诗级’的服装装备之后，是无法更换的。它们还背负着相应的诅咒。就像是皇帝在圣赫勒拿岛不断的被仇家迫害，最后还是难逃被毒死的命运；先知一生颠沛流离，后来被星门监视至死，光是记录他言行的资料就有十几箱，死后大脑还被挖了出来，切割成了两百四十片；至于导师，生前妻子自杀，大儿子在战争中被囚禁，于是在监狱中自杀。在他死后，二儿子被流放，唯一的女儿被迫流亡。而他呢？尸体被人刨了出来鞭尸。还有最后一个暴君，在绝望中和情妇举行了婚礼，他的新婚妻子服下了毒药，而他则饮弹自尽，死后遗臭万年，知道现在他的名字都是违禁词……”他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摇晃，像是随意的说，“相对而言，也许先知最好，导师和皇帝生前也不算太糟糕，要说最惨的肯定是‘暴君’……”他从虚空中取出一根香烟，叼在口中，又从虚空中拿出了一盒火柴，熟练的掏出火柴，划燃了它，火在月光下跃动，像微小的精灵，点燃了香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了圆圆的烟圈，眯着眼睛说，“能够改变世界的史诗级人物，有几个人能善终呢？”

成默对历史很清楚，李济廷的排序十分中肯，如果说四套“史诗级”还背负着诅咒，那么价值也许得重新排序，他凝视了一会那四套史诗物品，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回荡着李济廷所说的不幸结局。确实如此，每一个登上历史顶峰改变世界的人，几乎都没有一个好结局，谢继礼不也是如此吗？

人类本身是人类世界变好的最大阻力。

这还真是个残酷的事实。

“我……还是……选‘暴君’。”他说，“反正结局都没有多好，无所谓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不远处百无聊赖的雅典娜，就在他身旁的西园寺葵，那些站在衣柜边的女仆们，还有李济廷。似乎每个人都在为他的选择惊讶。

“暴君？”李济廷有些诧异，他放下了翘起的腿，举着香烟坐直了身体，“你确定？”

“我确定。”他说。

李济廷笑了笑，低声说：“你每次都能出乎我的意料。”

“师傅，每次动荡过后，人类总要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找个理由。难道赢的人真那么的正义？输的人真那么的邪恶？”他冷笑了一声说，“失败者理所当然的要背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