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反应还挺快,还真是他娘的硬茬。我说政委,咱们不能硬拼,一旦被鬼子缠住,想撤都来不及。”孟占山嘟囔着,继续观察着日军的一举一动。
“不行,咱的任务是阻敌至七点钟,必须严格执行。如果放过了敌人,土围子的攻击就只能半途而废,那前面的仗可就白打了。”罗卓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孟占山的提议,那样太自私了,他不能不为全盘考虑。
“哎呀!我的好教导员!这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现在增援的全是鬼子,还携有重武器……
咱的阵地不高,只是个小山丘,高度差顶多二十米,纵深还不到二百米,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和携有重武器的鬼子硬抗,那简直是以卵击石……
待会儿鬼子炮火一覆盖,机枪一压制,顶多三四轮冲锋,咱就全得玩完。”
罗卓英急了,瞪着眼珠子低吼:“别说了!老孟,我代表党委要求你坚决执行命令。”
“哎呀!我的教导员同志!”孟占山也恼了,咬了咬牙,霍地拔出驳壳枪往前一送。
“这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应该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决断,就咱这点人枪,打光了也坚持不了多久。仗要打,可关键是在哪儿打,和谁打,怎么打,遇上这么强大的敌人,伸着脖子等着挨宰,那不是傻子嘛?……
没时间商量了,我是营长,一切听我的,要不你就给我一枪,要不就执行命令!”
孟占山说得斩钉截铁,不待罗卓英回答已然开始下达命令:
“刘二猛,带领全营迅速撤出阵地,沿后沟小道直奔杨家桥车站,注意隐蔽!……
另外,派个人通知韩团长一下,就说二道岗子来了日军一个中队,我营不便硬拼,已破坏土路约一里地,还埋了十来颗土雷,现在抄小道去打杨家桥车站了。”
他不再理会罗卓英,也不再做任何解释,对他孟占山来说,作为一个独立率队执行任务的指挥员,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
每一场战斗都是敌我双方各种意料到的和预料不到的复杂情况的总合,作为一名指挥员,就应该审时度势,必须要懂得机动灵活的而不是呆板的执行上级的命令。若非如此,那就是傻瓜一个。
“营长,咱们不打眼前的鬼子啦?”刘二猛惊讶地问。
孟占山怒道:“快去!再啰嗦老子崩了你。”
“是!”刘二猛吐了吐舌头,猫着腰迅速离去。
罗卓英一怔,下意识的抓过孟占山递来的驳壳枪,掂了半天,还是长叹一声,拿枪的手无力的垂下。
他太了解孟占山了,这个倔驴,一旦决定了,拿枪顶着脑门也没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可要说真枪毙了他,自己哪下的了手。
他的精神无比紧张起来,新的作战方案正在被实施,他的心里不能不为孟占山捏一把汗。
——唉……这家伙!明明是在戴罪立功,却还如此胆大妄为!罢了,既然无法约束,索性放手一搏。更何况,他对孟占山的打法也不是完全排斥,只是那样做太冒险了,让他提心吊胆的。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这小子,胆子比他妈天都大!
补充营很快就悄无声息的撤下了土山,顺着后沟小道朝着杨家桥车站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