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生的可真好。”
看着铜镜里的明艳之中带着灵透的女子,绫儿很是得意。
“大人肤色生的白,要是点一些胭脂就更好看了,只是那些女大人们都不爱用胭脂,孟大人您要如何?”
“为什么女臣不爱用胭脂?”
这话却有些不好答。
绫儿沉吟片刻,才说:“有些大人是觉得她们以才华示人,不该做以色侍人之事,另有些大人则是觉得宫宴上争奇斗艳的都是各家诰命,她既然为臣的男子不涂脂抹粉,她们自然也不必。大人你呢?”
孟月池看看铜镜,又看看桌上的胭脂:
“你觉得我涂胭脂好看,是怎么好看?是脸上更有艳丽模样,能让男人停睛驻足,还是更能显我春风得意?”
绫儿想了想,笑了,将胭脂收了起来。
“大人今夜最得意之事是陛下的恩赏,何须在乎旁的?”
石榴红的金丝镂纹下裙,松绿色的提花大袖衫,因为孟月池头发短,干脆连假髻也没用,只简单挽起来,外面戴了一顶嵌了金麒麟的纱帽,露出一张被重新养白了的脸颊,眉目清雅,眸光盈盈。
进宫领宴是一件麻烦事,早早到了宫外,进宫门是要按照官职大小排队的,进去之后又要排布座次,诸位大臣们还要寒暄问好。
孟月池比旁人幸运很多,被绫儿从另一处宫门带了进去,到了一处偏殿。
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言大人。”
一见到孟月池,言方应很是高兴:
“孟……孟节度使!哈哈哈!娘子,这位就是你在家里问起的孟节度使,如何?是不是与你所想大为不同?”
言方应身侧站了一女子,身上一身簇新,头上戴着金簪,正是言方应的妻子韦晴蓝。
韦晴蓝对着孟月池行了一礼:
“若非得了孟大人几番提点相助,又有孟大人舍命守城之大恩大义,我夫婿难有今日。”
孟月池连忙拦住,没让这位二品诰命真的拜下去。
“已经得了夫人亲手绣的袍带,您再如此,下官受之有愧。”
在孟月池被授官之前,因她无拜会之意,只有寥寥几家上门送了东西,其中言方应府上的东西最是真心实意,除了米粮肉菜换
洗衣物和防治水土不服的丸药之外,一条精美的袍带让孟月池很是喜欢,下面是流水纹上面是月亮阴晴变化图,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言方应为官清俭,在齐州的时候那靴子上都有补丁,韦晴蓝还能将礼物置办得如此精心,可见她治家之能。
因为母亲柳朝姝的缘故,孟月池对这等虽然没有科举但是能撑家立业的女子很是敬佩,见了韦晴蓝,她也做足了礼数,看着竟然比对言方应还要恭敬些。
同甘共苦的伙伴与自己的妻子相谈甚欢,两人把自己给忘了——身处如此窘境,言方应只能苦笑。
“娘子吃些栗子?”
“孟节度使可要喝茶?”
很好,还是没人理他。
就在孟月池依靠自己从来稳当的言行博取了韦晴蓝好感,还想让她和自己母亲相识的时候,偏殿门外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转头,看见礼部侍郎梅舸双手拢在身前,含笑走了进来。
“今日有幸,得遇几位大人。”
言方应起身,脚步往前一带,就挡住了孟月池的半个身子。
梅舸能坐到今天这位置是把柳铉徵踩了下去。
孟月池怎么也算是柳家的小辈。
梅舸见他动作,勾唇轻笑,一张净白的脸上有了几分懒散模样,言语倒是直白:
“孟节度使可愿与本官去前面走走?”
说完,她转身就往殿外去了,竟是不在乎孟月池到底愿不愿意跟自己去。
孟月池对着言方应和韦晴蓝轻轻点点头,抬脚跟了出去。
“娘子,咱们得想想办法,别让梅侍郎欺负了孟娘子。”
言方应一着急,把旧时的称呼叫了出来。
韦晴蓝看了一眼旁边伺候的女官,才看向自己的夫君:
“夫君,孟小娘子这般和气,宫里不会有人欺负她的。”
言方应皱着眉,小声说:
“娘子,我担心的不是孟娘子。”
欺负了孟月池的人是什么下场,他过去大半年可见了太多了!
韦晴蓝:“……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