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刚念完这么一句,贺兰山脑袋一歪,着了。
睡得这么快,多少有点伤面子,闻于野讪讪闭了嘴。
梦里,贺兰山又回到了束阴山的那个山洞。他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山洞又冷又湿,贺兰山裹再厚的被子也觉得阴寒刺骨。他生父一天来三次,送来饭菜和药,有时还会带个大碗,割些血带走。
想到那张脸,贺兰山不由得微微发抖,但他很快感觉到了一阵温暖,不知是谁的手轻柔地抚过他的额头,把他蹙起的眉头抚平。贺兰山在梦里也知道这个人的气息能让他安心,他不由自主地把脸朝闻于野那边偏,身子顺便也挪了挪。
耳边依稀回响着幼时听见生父和什么人说话,他生父道:“价钱不能再少了,我要养出这么个药人有多不容易,还不能让他中途死了,况且他将来寿命未必能超过二十岁,难道这么大的代价还不值这点银子吗?”
二十岁……
贺兰山猝然从梦中惊醒,径直就要坐起来,但没能成功,却把昏昏欲睡的闻于野都吓了一跳。闻于野托着他的背,道:“动作慢点,你这样怎么可能起得来。”
贺兰山在迷茫中重新躺好,裹紧被子,惶惑地回忆梦中想起的那句话。那到底是梦,还是他幼时真的曾经听过,但却被他暂时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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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试婚后第186天
傍晚,他们在路途中一个比较大的城市休息。这家客栈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这天不接待其他客人,整个客栈都拿来给闻于野他们使用。棺椁放在院里特地新搭好的棚子下面,几个军士轮流值夜看守。
贺兰山睡前最后一次从窗子往下望了一眼,闻于野道:“放心吧,客栈今天没有外人,棺椁也整晚都会有人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贺兰山点点头,又看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关窗回来。
为了养精蓄锐,二人早早地上床休息,贺兰山后背靠着闻于野的胸膛,让他把手搭在自己肚皮上,感受着腹中奇妙的动静和身后闻于野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微微上扬,然而鼻子却酸了。
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那句“活不过二十岁”就是他生父亲口对别人说的,就在年幼的贺兰山面前,浑然不顾亲生儿子正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缩在角落里。
如果他生父说的是真的,那……
贺兰山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如果他真的没几年可活,闻于野和孩子又该怎么办呐。
也许是感觉到贺兰山的呼吸始终没有平稳,闻于野轻声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贺兰山若无其事道:“我只是,下午在马车上睡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