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落的音符,弥漫在城市里的各个空间。
音量减小,周晚舒服的声音覆在音乐声上:“青春就是一封干净又夹杂着心酸的信,我们充满期待却又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心,夕阳里,少年的白衬衫、少女百褶裙在夕阳里被风吹皱,不经意回头的微笑,却被我收藏在心尖,我告诉自己要尽力藏好,因为那是我整个青春里最盛大的秘密。”
这段开场白,是许博洲写的。
读完,周晚心上像抹了蜜,笑得很甜。
她随着节奏,继续说:“今天的主题是,你还记得自己青春时期,喜欢的那个女孩/男孩吗?多年后的你,是否还有想起过他?”
短短几分钟里,工作人员就收到了几十份短信信件。
周晚挑选了一封,读了出来:“你好,我叫小桃,我在高中很喜欢过一个男生,他是我的同桌,我长得很一般,所以不敢和他表白,我只敢偷偷看趴在桌上睡着的他,午间休息的一个小时,是我整个高中最喜欢的时间,它给了我所有对爱情的幻想。”
背景音乐换成了下一首歌。
周晚读到了第四封信:“hi,我叫tale,我是女孩,但我喜欢的也是女孩。整个高中,我的心思都在围着她转,只可惜在那个时期,这样的爱是很难被理解的,我怕给她负担,所以只敢以朋友的名义默默陪着她,我能感觉她也喜欢我,但终究我们还是在毕业后分开。十年后,我们因为工作又重逢,当时的她正处在被丈夫家暴的困境里,我义无反顾的帮助了她,在她离婚后,我告诉她,我喜欢了她很久很久,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
读完,她的眼尾湿了,拿起纸巾擦了擦泪。
眼里的泪是喜悦的,周晚笑着说:“每个人藏在自己青春里的秘密,都是最漂亮的糖果,不应该被任何的声音而亵渎,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该分国界、年龄和性别。”
她拨动键盘,切换了一首日文歌,Aimer的《AprilShowers》。
“至今我依旧记得
右手的温暖和歌
是我的依靠
伞也不打地朝着繁花似锦的五月走去
……”
投入在念信里,周晚都忘了节目流程,工作人员提醒她后,她说:“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到了最后的来电环节,我来挑选一位观众,让我们听听他/她的故事。”
电台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
致电的是一位男生,声音听上去很有少年感:“hi,我叫Jerrie,路上打开电台听到今天的主题,我就想,这分明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主题。”
周晚一笑:“Jerrie你好,我们都很好奇你的故事。”
正好刚从二中见完班主任的晏孝捷,将车停在了二中外的小道上,他靠在椅背上,打开天窗,看着夕阳,慢慢的回忆:“十六岁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聪明又漂亮,第一眼我就认定了她,我这辈子必须娶她回家。”
周晚忽然愣住:“一见钟情就能这么热烈?”
“嗯。”即便是多年后再提起过去的事,晏孝捷也从不觉得枯燥无味,而是任何一次说起来,都充满爱意:“她叫Wendy,和我同校,我们相遇的方式就不适合在电台里说出来了,需要打码。”
“……”周晚怔住,莫名有点紧张。
晏孝捷:“总之呢,就是我热脸贴冷屁贴了两年,不管我怎么表白,她都不喜欢我,但是我没放弃,我坚信,她总有一天会喜欢我。我这个人最讨厌暗恋,我觉得搞暗恋的人特别没种,我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管她喜不喜欢我,只要我喜欢她,做多久的舔狗都行。”
这个男生和许博洲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坦诚又热烈,周晚感触颇多。
“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而且到大学毕业我们也没有分开,我们领了结婚证后,就一起去美国读书了。”电话里的声音没有断,语气骄傲又臭屁:“而且现在她非常喜欢我,超级喜欢……”
整个后半段,晏孝捷都在讲述自己追到的女孩有多爱自己。
周晚被工作人员催促了两次,她都打断不了电话里男生的倾诉欲,像是说上了瘾,要臭屁给整个城市的人听。
周日的下午,周晚和许博洲跑到外婆家乡下的院子里度假。
初高中的时候,他们常常来这里玩。
院子基本没变,里面没人住,都靠邻居不定期的过来打理花草,在枯叶败落到来前,院子里还享受着阳光的宠溺。
午后的蓝天、湖畔和草地,像是棉花糖一样柔软,裹在心尖。
刚刚结束了一场欢愉,周晚穿着宽松的小白裙,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鼻梁上架着一副木框眼镜,人灵动,戴这种款式便不显得木讷,反而满脸的文艺气息。
从浴室出来的许博洲,套上T恤往沙发上一坐,拍了拍腿:“过来。”
把书放下,周晚慢慢往许博洲的身上爬去,像一个可爱的小猫咪勾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脸颊亲了亲,当然真正的小猫立夏趴在地上的小窝里睡得香。
他太喜欢沉浸在爱情里的周晚,粘人又乖巧。
“周叔叔说,你初中就喜欢我了。”
“……”
周晚瞪大了眼睛,她要疯了,她就知道许博洲一定会夸大其词,将随口说的话翻译成“喜欢他”,她也知道,爸爸的嘴根本不严。
“我没有。”她辩解。
许博洲一掌箍在周晚的腰后,一手揉了揉她的鼻尖:“这件事你可以逃避,但是另一件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什么事啊?”她皱起眉。
他摸了摸她的后脑,笑得有些坏:“高一暑假,你是不是在这个沙发上,夺走了我的初吻。”
“……”
“没有。”周晚是不可能承认的,但红透了的脸就是答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博洲抵着她的额头,哄着问:“真的吗?”
周晚心虚的垂下眸。
因为,她确实亲了他。
高一那年的暑假,他们结伴来这里玩耍,和今天一样天气好的午后,她从果园里跑回来,看见许博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靠近他,于是蹲在沙发边静静的看他。
视线扫过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微凸起的喉结,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他红润的唇上。她不喜欢男生的唇太薄,她觉得许博洲这种就刚刚好,也因为如此,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可就是这么看着看着,她的脸越俯越低。
直到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唇,唇瓣轻轻相贴了几秒。
当时的她,对感情这种事很迟钝,只把这个“亲亲”当成了意外事件。
但没想到,原来他是清醒的。
“是,我是亲了你。”周晚大方承认,而且还赠给了许博洲两叁下啵啵:“怎样?我意外先亲了你,你很得意?
“嗯。”他扬起下颌:“非常得意。”
两人对视而笑,周晚娇羞的捶了捶许博洲的胸,然后投到了他的怀抱里。
她就这样跪坐在他身上,被他紧紧的抱着,很久很久。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被紫红色的夕阳覆盖。
周晚回过头的瞬间,想起了高一暑假那年里的另一副画面。
那天,盛夏刚刚收尾,但田地里还有蝉鸣。
她坐在不高不矮的台阶上折着手里的纸飞机,抬起头时,那个在田间小道里奔跑的少年,不顾满头大汗,一遍又一遍的训练体能,对着天空嘶吼,高喊。
在他身上,能看见那个年纪少有的,对某件事疯狂执着的欲望和意志。
什么是梦想,周晚好像在那一刻彻底有了答案。
她将手中迭好的纸飞机投向天空,被风一吹,和少年一起奔向了同样的远方。她拿起手边的日记本,用蓝色的笔,在新的一页写了一段话。
——「梦想就是,勇敢飞进七级风里的纸飞机,和永远奔跑在风里不言败的少年。」
“阿洲。”
“嗯?”
“今天和明天你暂时不要喜欢我。”
“为什么?”
“我想追上你的步伐,我想要和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
院子里的风铃被晚风吹得叮叮响。
藤椅上并肩看日落的男孩女孩,成了拥吻在夕阳下的情侣。
窗台上CD机里播着歌到了尾声。
“故事就说到这里就算你们再好奇
我想说的都已说完了其余是秘密
在那某一个街头会流传某个旋律
那是我在轻轻唱着歌我多爱你Penny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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