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改头换面,彻头彻底地换,从一个人换到另外一个人,包括种族、性格、身高、身材,长相,年龄等等等等,甚至可以篡改记忆。”马走田冷静地阐述道,“当初高途安放出豪言宣称自己已经研究出来这种能够令人改头换面的手术时,大部人都觉得他在吹牛,不过也有小部分极其信任他医术的人相信他的话,主动跑去找他做手术,但那些人无一例外地全部死在了手术台上,尸体被运走时也无一例外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从那时起,高途安就声名狼藉了,可现在想想,万一真的有手术成功的幸存者呢?高途安是个技术狂魔,他的整容术确实是世间稀有。还有,再提醒你一点,我们非人类世界的医术和你们人类世界的医术可不一样,我们这里的医师不仅要学习你们人类世界常见的那种打针、主刀、缝合等类型的物理技术,还需要学习各类医疗系法术,高途安所研究的整容术就是这两类技术的相结合。”
赵小铭听得一愣一愣,大脑更凌乱了:“所以,你怀疑那个幸存者是我爸?”
马走田:“我不是怀疑你爸,我肯定就是他,卑鄙的魔族猎豹!”
赵小铭却始终觉得马走田对他爸怀有偏见:“你不能因为我爸咬了你几下你就怀恨在心吧?”但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将那头与马走田扭打的野兽和他爸画上了等号。
马走田长叹口气:“我活了多少年了?你才活了几年?知道的事儿能有我多?我要是没点可靠的依据,能随便怀疑你爸?”
赵小铭必须刨根问底不可:“你的依据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
马走田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你常年生活在人类世界,可能不太了解非人类世界的舆论情形。在当今流传的秘闻中,最甚嚣尘上的一条就是在说现任的魔君齐鹤其实是弑父上位的。上一任魔君最爱的儿子也并非大殿下齐鹤,而是二殿下齐鹰。其实从两人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老魔君对两个儿子的期许,一个鹤一个鹰,一个白一个黑,一个如君子逍遥,一个则是翱翔九天,一个淡漠闲逸一个威风凌凌,说明二殿下齐鹰才是老魔君心中最佳的继承人。我也曾有幸见过二殿下齐鹰一面,在一场五界联合的少年郎比赛中,有男儿郎有女儿郎,适龄者一起比君子六艺。二殿下齐鹰确实是一骑绝尘的优秀,六项不同类型的比赛,连摘了六次桂冠,不仅文武双全,还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无论是穿铠甲还是穿袍服的模样都是气宇轩昂的,引得不少未出嫁的女儿郎们春心萌动。那几日里,老魔君和二殿下的母亲陈贵妃真是骄傲极了。”
赵小铭却愣住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爸和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文武双全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更别说引得不少未出嫁的女儿郎们春心萌动了……
但紧接着,马走田却又长叹了一口气:“但好景不长,不足三百年,魔宫就发生了政变,老魔君离奇暴毙,魔后自然是扶持她的亲生儿子齐鹤上位,二殿下的亲生母亲陈贵妃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宫殿,熊熊烈火连着烧了三天三夜,火势汹涌,无人敢进,三天之后,火势渐衰,才有官兵闯入火场搜查,但却只在焦枯的废墟之中找到了陈贵妃的残骸,虽然魔宫对外声明说是二殿下齐鹰和其母是因为弑君夺权的恶行败露而自焚火场了,但谁信啊?齐鹰和他妈本来就受老魔君的宠爱,还是那种光明正大地偏爱,所以他们母子根本没必要弑君夺权,被诬陷逼死的还差不多,但齐鹰的尸身至今为止都没有被找到。”
赵小铭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不会,怀疑、怀疑我爸就是、就是被高途安改造后的齐齐、齐鹰吧?”
马走田:“那到没有怀疑。”
赵小铭立即舒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舒完呢,马走田就又说了句:“我现在是确定肯定以及笃定他就是齐鹰!”
赵小铭:“……”谁让你说话大喘气的?!
紧接着,马走田就又说了句:“之前只觉得你这人有点儿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总想不起来,不过现在我突然想起来了。”
赵小铭彻底懵了:“啊?”这又是什么情况?
马走田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小铭,一字一顿地笃定开口:“你长得真像齐鹰,除了那双眼睛,其余地方简直和齐鹰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啊???”赵小铭的脑子里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马走田又盯着赵小铭看了一会儿,却越看越困惑:“但你好像比你爸废物多了,怎么回事?哪里出问题了?你妈也挺厉害的呀,你咋成废物混子了?”
赵小铭:“……”你这次是真的伤害到我了!
但算你马旺财运气好,惹我你算是惹对人了,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可怕后果,因为我,就是个废物混子……呜呜呜呜呜,老子受不了这委屈!
第59章
月鎏金和梁别宴尚未踏入办公室的大门, 青面獠牙的高途安就像是嗅到肉味的饿狼一般,狂躁地一跃而起,直接从宽敞的办公桌后面跳了过来, 嘶吼着朝着两人扑了过去。
他暴露在衣服外的脖子和双手也是青灰色的, 肌肤表皮上遍布黑紫色的血管,浑身上下散发着臭烘烘的死气, 和丧尸如出一辙。
但奇怪的是, 他的气息中却又透露着一缕十分微渺的活人气息, 像是死了,但没死透。
月鎏金和梁别宴始终按兵不动, 即不挡也不躲, 认定了高途安的威胁不足为惧。事实也正是如此,高途安在距离他们还有一步之遥时,突然定住不动了, 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梁别宴上前一步, 并起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 将指背搭在了高途安的前额:“灵核还在,大脑不完整, 像是被特意改造过, 但人还是活的,濒死状态。”
月鎏金不置可否, 冷冷地瞧着梁别宴:“我刚要是不用灵识压顶他,你也不知道跑么?”
梁别宴头也不回, 语气淡淡:“知道你会这么做才不跑, 再说, 我又不是没有防备。”
月鎏金却越发不服气了:“那我刚刚在门外时也是因为早有防备才会直接去拧门把手的!”
梁别宴终于回了头,目光淡然地看着她:“所以, 你想表达什么?”
月鎏金眉头一拧,强烈谴责:“你这就是只许自己点灯,不许我放火!”
梁别宴:“放火你还有理了?”
月鎏金:“……”行,好,哪怕是重活一世,你还是那么喜欢找死!
还有,以后别再跟老娘说你不是宸宴,你就是,因为宸宴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冷酷无情毒舌卑鄙,还特别喜欢挑刺儿!
你完全就是他,一模一样!
月鎏金越发用力地握紧了刀柄,强忍着想直接给他来一刀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对梁别宴说:“要不是因为本尊现在急着去找外孙儿,一定直接砍死你!”
梁别宴:“……”说不过就要动刀砍人,什么臭脾气?
孰知下一秒,月鎏金的忍耐就失败了,抬手就把寒光森森的刀架在了梁别宴的脖子上,阴恻恻地威胁:“本尊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找出本尊外孙儿的行踪,不然本尊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
嗯,好,明白了。
兴许是因为前世加今生总计积累的经验比较丰富,所以梁别宴早已习惯了这种刀架脖子的体验,不挡也不躲,叹息着回了句:“我一直在很努力地赵小铭。”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在努力,梁别宴又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一句,“高途安的身体没死透,灵核也还在,但大脑部分缺失,说明有人特意改造了高途安的脑部。”
月鎏金一怔,微微蹙眉,思索着说:“如果我们刚才那番有关时间轴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在这座医院里面,就有八个不同的时空,每个时空的时间不同,也就是说一共有八个不同年龄阶段的高途安?可能是其他的高途安改造了这个高途安?”
“是。”梁别宴想点头,但鉴于锋利的刀刃紧贴着自己的脖颈,未避免再被割颈,他只能努力地固定着自己原本的体态,“或许是因为记忆?对高途安来说,记忆中最重要的部分一定是和这座整容医院有关的那一部分,因为这里面凝聚着他的心血,就像是一位疯狂的科学家,宁可死也要保全自己的学术成果,所以高途安绝对不能丧失这段记忆。我们再设身处地地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高途安,你会将自己最完整的记忆藏到哪个时空里?”
月鎏金瞬间就明白了梁别宴的意思:“最下层!”在她的脑海中,时间轴是竖着的,上面平行分布着八个时空,最上层的那个时空就是现在进行时,越往下,时间越早,“最下层的那个时空是一百一十五年前,整形医院成立之初,那里不仅是高途安事业的起点,是他引以为傲的所在,也是埋的最深、最难被发现的那个时空!但最下层的那个时空里的高途安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一定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时空的高途安亲手将自己的记忆送去了那里!”
说完,月鎏金又看了面前高途安一眼:“也说明了,他在变成活死人之前,有那个能力自行穿梭八个时空。”
梁别宴刚想点头,却又被冰冷的刀刃制止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月鎏金不置可否,给了梁别宴一个比刀还冰冷的锋利眼神之后,才将听风刀从他的脖子上移开了。
梁别宴舒了口气,却并未放松分毫,继续分析道:“记忆传递是以复制粘贴的形式,但最原始的记忆依旧储存在大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