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池照爽快地回复了过去,起身去到邹安和的办公室,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心里早乐开花了,这还是傅南岸第一次主动找他。
邹安和不在办公室,池照就在他办公桌上找,层层叠叠的各种文件铺满了整个桌子,池照整理了好久才找到傅南岸要的那个。
对于大多数医生来说,这样的桌面就是常态,不乱才不正常,他们太忙了,不能苛责。而第一次见到傅南岸的办公桌时池照简直震惊了,傅教授桌面上的东西也很多,却摆放得整整齐齐,傅教授的一丝不苟是刻在骨子里的。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擦肩而过的人伸手在池照的眼前晃了晃,池照回神,这才发现迎面而来的竟然是钟阳秋。
我去给傅教授送个报告。池照挥了挥手里的文件。
呦呦呦,钟阳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二话不说凑到池照身边,一脸八卦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和傅教授的关系这么好了这么快就上位成功了?
说什么呢?池照噗嗤一下笑了,我就是帮他和邹主任送个文件跑个腿,这算是什么关系好?
这就不知道了吧,钟阳秋故作玄虚的摇了摇头,食指竖起在眼前轻晃着,别看傅教授表面温和,骨子里冷着呢,你看他什么时候叫别人帮忙送过东西?
池照挑眉:这么说我还是特殊的那个了?
钟阳秋仰头:那必须的,咱小池太出息了,祝你们就地结婚!
行了行了,再吹真过了啊,八字都没一撇呢。池照一笑,撞了下钟阳秋的肩膀。
知道钟阳秋是在开玩笑,池照还是跟他聊了不少,其实就是互相调侃逗趣。他确实没觉得自己对傅南岸来说多特别,顶多就是最近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高了点,让他有了那么点些微的印象罢了。
但毕竟是自己在意的人,池照还是很喜欢和人聊起傅南岸的,他笑着和钟阳秋侃了半天,却见钟阳秋的表情突然一变。
怎么了?池照脸上带着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怎么这个表情?
池照,钟阳秋小心翼翼地拽了下池照的白大褂:看那边儿。
钟阳秋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用眼神示意着池照,池照的右眼皮没由来的跳了一下,抬眼的时候,突然发现傅南岸正拄着盲杖站在不远处邹安和的办公室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肯定是听到两人刚才的对话了!
钟阳秋给他比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池照拽了下领口,有些尴尬地走到傅南岸面前:傅教授,您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让我给您送过去吗?
刚到,傅南岸笑了下,表情中看不出喜怒,正好我这会儿没什么事,就到这边来看看报告现在在你那儿吗?
在我这里,
池照干咳了一下,赶忙把报告递了过去,就是这份。
谢谢。
傅南岸点头接过,池照还有些尴尬,他犹豫着要不要和傅南岸道个歉,还没开口,傅南岸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您好好的我知道了给我三分钟。傅南岸挂断了电话,表情一下就严肃了起来,转头对池照道,我这边有点事,那我就先走了,
平日里的傅教授是温和而沉稳的,遇事时更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魄力,他从池照手中接过报告握在手里,单手拄着盲杖快速离去,沉稳的脚步丝毫不像是一个盲人。
傅教授再见!
池照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远。
从邹安和的办公室回来之后,池照怎么着都觉得不得劲,还惦记着刚才和钟阳秋说话被傅南岸撞见的事。
其实他和钟阳秋没聊什么过火的东西,过火点的早被他出言制止了,但就这么被傅南岸撞见了,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傅教授太好了,当着他的面说什么都觉得不够尊重。
池照呆的地方是个空诊室,只有几个实习生在,大家都在埋头写病历或者看书,诊室里很安静,池照的心里却乱糟糟的,他打开病历写了两页,一句话里竟然写出了两个错别字,池照无奈叹一口气,把这页病历撕掉,索性先不写了。病历书写那是很严肃的事情,每处错误改掉之后都要签上自己的名字和修改时间,一张纸上出现三处以上的错误那就必须要重写,不能在这种状态下敷衍了事。
不行,池照想,他必须得个傅教授道个歉。
不管傅教授听没听到吧,在背后议论别人总归不是好事。
下定决心之后池照的心思才逐渐稳了下来,出去洗了把脸冷静了下,慢慢地把剩下的病历写完了。
时间一晃来到晚上七点,约摸着傅南岸那边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池照把写完的病历交给邹安和审阅,又去医院门口买了两杯粥回来。
医生忙起来总是顾不得吃饭,池照自己深有体会,他带粥其实没什么更多的意思,就是下意识的,想让傅教授舒服一点。
两杯粥一手里拎一杯,池照来到了心理科,傅南岸的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池照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才推开门,傅南岸就坐在里面,没给他继续犹豫的机会。
傅教授。池照低低叫了声。
傅南岸应声抬头,把手里的书放下:池照?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老师,池照低着头走到傅南岸的面前,把粥搁在了桌上,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傅南岸微微皱眉:道歉?
嗯,就上午见到您之前,池照的声音低低的,我和朋友说话没什么分寸,说我和您
具体的话池照说不出口,也不行再复述一遍,他跳过那几个句子,继续说道:我们就是开玩笑的,希望您别介意。
池照很少这么紧张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南岸看,生怕自己真的惹他不开心了,一秒,两秒,池照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而傅南岸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说:这没什么。
他的表情是淡然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就这样吗?
池照的悬着的一颗心根本没有落下,反而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原本他是最爱傅南岸的淡然的,此时却因着他的不露声色而格外紧张,傅教授的回应太淡了,让人看不出根本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是真的没有生气,还是已经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真的吗?池照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脑袋是乱的,但只是干想并不能解决问题,池照蜷缩着手指,指尖碰到依旧温热的粥,他把粥塞进傅南岸的手里,语气稍有些仓促:那您喝点粥吧,这是我特意买的,给您赔罪。
傅南岸的指尖动了一下,池照生怕他会拒绝,手忙脚乱地继续前推,手指蹭过傅南岸的手背。温热的触觉一闪而过,傅南岸低低地笑了下。
真没生气,他说,不用这么紧张。
早上池照和钟阳秋的对话他七七八八听了些,是真的没怎么在意。
朋友之间的打趣太正常了,本来就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傅南岸也在医学院代课,常听到学生这么互相揶揄,拿过文件之后他很快忘记了这事,根本没想到池照还会来专门道歉,这么小心翼翼的,一副生怕他不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