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寂就道:“也不难,您只敲打几句,若是能听懂就让他改正,但要拿住他的把柄,若是不能听懂,就趁早赶出去,避免日后贪得无厌,还不知道闯出什么祸事来。”
冯氏心道,我这还没问呢?你们小两口就直接说起话来了。
只听若薇笑道:“是啊,娘,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来发脾气的,也免得被这些人败坏了心情。”
冯氏有这俩孩子陪着,忍不住道:“寂哥儿说的很好,我就按照你的办理,这个庄子日后也是要交给薇姐儿的,本来就该你们俩处置。现下娘见你们俩事事都比我明白,我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一句话倒是把若薇和刘寂都说的脸红了。
冯氏这样的敞亮,若薇又是这样的玲珑心思,让刘寂在这个庄子里不似来做客的,仿佛似主人一般。
吴娘子还以为自己聪明,得了上等的绸缎和赏钱,还背后道:“我看这个杜夫人到底不如以前那位封夫人生的容貌美气度佳,你要我先用这个试探,她居然还真的全盘照收,以为咱们这里是什么穷乡僻壤呢。”
“你也小心点,那些绣花的衣裳别穿了,略穿的齐整些就好。这样,今年我送租子去的时候,也能少送点。”吴管事剔牙,他桌前放着一碟玫瑰鹅油烫面蒸饼,还有已经喝了半碗的银丝鲊汤,桌上的糟鹅和糟鸭剩下的皮也是油焦的皮儿,零零总总不少,吴娘子都不稀罕吃。
外面的小奴过来道:“娘子,太太那里让她身边的房娘子炖甜汤了,隔壁的靖海侯府的公子也在那里说话。”
吴娘子笑道:“我听说咱们这位杜姑娘正是说亲给了侯府,也算是有造化的,那相貌生的可真美。”
“你笑什么,赶紧跟着去看看,多哭穷。”吴管事不满妻子太得意。
吴娘子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傻呀,那厨房也没放什么好东西,她们查不出什么来的。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叫几个人来问问,能弄懂什么门道啊?”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两夫妻想着前几年送租子进京,冯氏也没有任何举措,况且现在这个庄子据说要给杜姑娘陪嫁,那个小姑娘就更不足以畏惧了。
房妈妈做了几碗甜汤过来,若薇虽然饿,但是仪态仍旧很优雅,并没有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再看看对面的刘寂,也在喝甜汤,她笑了一下。
喝完甜汤,刘寂就非常有眼色的告辞了,这样也是留空间给冯氏处理刁奴。
冯氏见刘寂走了,才挤眉弄眼的看着若薇:“我看他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别的男子哪里愿意听妇人琐碎,他却不是,不仅听了还帮忙出主意。他全程都很关心你,不像有的男子自以为是。”
“看出来了。”若薇也发现了。
冯氏笑道:“咱们家官位不高,那等眼高手低的早就避之唯恐不及。可你说他之前就主动提醒你,在这桩亲事开始,刘寂就一直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传出来,我这才放心。”
有些男子非常现实,冯氏曾经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的,她年少时因为长的发福,明明两边条件差不多,那男子表面客气,马上背后就不愿意了,还背地里说她坏话。
那些人还不是道貌岸然,所以冯氏在每一个地方都在看刘寂的反应。
暂且不提这些,罗管家和苏娘子兵分两头,一个开始搜集这两人装穷的证据,另一个则开始打探桃花庄的情况。
若薇倒是睡的很香,尤其是晚上薰了安息香和沉香混合香,就睡的更沉了。
刘寂那边则是回去后,小厮上了一壶雀舌牙茶,被他呵斥道:“这个天谁还喝这个?为何不拿胡桃松子泡茶来?”
小厮暗地里撇嘴,又不得不从:“小的这就下去。”
刘寂生性爱洁,即便在温泉庄子上,也是梳洗整齐了才往床上躺着。他想起今日若薇说的话,真是处处恰当,又完全把他当自己人看待,可是——
她们俩好像没说几句话。
这就违背了娘让他过来的初衷,其实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但是都推了,就是为了想多和未婚妻相处。
如果女人和前途,他是一定会选前途的,因为有了自己的权利,女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么他要的妻子,一定得向着他,不能受牵制,让他的立场变得很奇怪。
他愿意花功夫多和自己的未婚妻相处,期望她和他不相欺不相负。
杜家的姑娘在京里没什么根基,即便是宣平侯的外孙女,但她母亲又是半路认的,虽然有这个名,但感情并不深。且他做过杜宏琛的学生,这个人实在是寒门出身,每爬一步都披荆斩棘,整个人都带着血气,这样的人一定会在官场有所建树。
再者就是杜家一直都很守闺誉,他那么几年都从杜宏琛读书,见过若薇不过三次,也就是说杜家闺誉严格。
偏偏若薇她,她还生的那般美貌,有侠义心肠,就连饿肚子的时候都是那样可爱的和馋猫似的。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入耳好听。
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为他打造的人,样样都符合。
次日,若薇起床时,就见门外跪着吴娘子,她早已没有昨日看起来的精明强干,鬓发散乱,额头都嗑的青紫了,见到若薇,又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姑娘,我的好姑娘,且跟咱们求求情吧,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拿不准你们喜欢吃什么,我们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庄子都快二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啊……”
她是打量若薇年纪轻,心肠软,所以这般。
若薇却看了她一眼:“你也别糊弄我们,这庄子上的人,我们会拿人来问。你素日吃的什么,我们都查得到。”
冯氏当然不会原谅吴家夫妻俩,尤其是发现这俩私自藏钱,简直过的比她们还要滋润,家里仆从好些个服侍,宅子都有,甚至还有铺子。这就别说了,明明去年冯氏免了一次租子,他们私下照收不误。
小贪冯氏还能原谅,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再换个人,在那个位置上,也得贪点辛苦钱。
当官的都是如此。
可是你不能太贪了,也不能不按照主家的意思办事,冯氏看着吴管事和吴娘子道:“把她们贪墨的钱财留下,各打十个板子,逐出府去,并让其余的几个庄子的人都知晓。”
吴管事也是辛辛苦苦当了庄头,这么些年简直是富的流油,靠着这个庄子替他儿子娶的是县丞的女儿,家中有宅有田,还修了园子,可以算得上富裕了,哪里知晓如今光秃秃的被赶出去了。
只可惜他们哀求的再可怜,也无用了。
吴家的刚走,冯氏又对底下站着的下人道:“这个吴庄头不仅阳奉阴违,连我们主家都苛待,可见平日是如何为人处事的。但如今已经是责罚过了,也赶出去了,庄子上仍旧需要人管着,大姑娘,这日后庄子也是要你管的,你看呢?”
桃花庄的人都看向戴着帷帽的姑娘,面上露出殷切之色。
若薇笑道:“娘说的是,但我见桃花庄一共一千亩水田,五百亩林地,恐怕一个庄头不够,还需要两个副庄头管着,至于如何选,这几日我来查看田亩,各处管事都来我跟前报账,若是有能干仔细的,我一律提拔。”
没想到若薇是这般做的,冯氏心想这个主意好,让三个不同派别的人在一起共事,这样欺上瞒下之事就会少了许多,毕竟相互有制衡。
为了争庄头之位,这里的管事们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对若薇倾囊相授,不过三日她就定下了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