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烛火映着她的容貌,在灯火跳动时,她的美丽变得生动,可是这份生动,在不同的场景却有不一样的演绎,这让他很想探究哪个时刻才是最真实的。
萧蕴龄闻言一愣,随即笑出声,她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发髻上的步摇晃动不止,缀在簪子上的蝴蝶翅膀颤颤抖动。
她的眼睛里还盈满泪珠,随着她的笑声滚落到堆叠如云的黑发中。
“笑什么?”她听到沈策问她。
她生长在誉王府混乱不堪的环境中,在四弟出生前,王妃对誉王失望透顶,连带着整个王府都被迁怒。一个好色的父亲和一个不公正的母亲,她儿时随便在府里哪个角落都能看到秩序的失衡与原始的掠夺。
姨娘不受宠,她也不是男子,只能顺应他人的期望成为恭顺的女儿,借由其他姊妹的对比体现自己的知书达理,让父亲能稍微看到她的不同。
她不能表现出野心,但也不能没有野心。一昧温顺只能捡其他人剩下的东西,没有人为她争取,她总要思虑得多一些才能过得和其他姐姐一样。
她在听说了沈策的往事时,对他心疼之余,她心中有着可耻的窃喜。他与她一样不被父母宠爱,她原本以为沈策能够理解她的选择,或许他会像她心疼他一样,对她多些怜惜。
她独自行走在真假之间,偶尔也会感到很孤独。
可他们还是不同的,他再怎么出身复杂,他都是武安侯重视的孩子,即使他被严格管教,被怀疑血液卑劣,父母依旧为他挑选学问出众的老师,护佑他不被外人欺凌。
他既然不懂她,那么他有什么立场指责她?
过了许久,萧蕴龄才堪堪止住笑,她擦过眼角的泪痕,从沈策的怀里坐起身,她俯视着他,嘴角的笑容还未收起,勾勒出她心中的嘲弄:“你又凭什么质问我?”
“我是虚伪,可是你沈知行难道坦荡吗?”
沈策的表情未变,眉目间透露几丝疲惫,他把玩着她滑腻的手腕,等着她的怒气。
他看待她,就像看一只虚张声势的狸猫,一只只会在脚边叫唤的猫,除了让他烦躁,并不会让他感受同样的痛苦。
萧蕴龄痛恨他这副模样,他高高在上地鄙夷她的行径,她不能反抗、不能报复、不能有野心,她只能成为鸟笼中哀鸣的鸟雀,等待他的停留逗弄。
可她的期望不止这些,他不配得到她永远的讨好。
“我很早就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要求我顺从乖巧,责罚我的叛逆,我从前以为你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喜欢女人奉承讨好你。”
余光里烛台的光芒刺眼,萧蕴龄的眼睛被晃得酸涩,她直视他的双眼,忽略手腕上不断加重的力气继续说道:“我后来发现你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你的生父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