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后宾客逐渐离场,趁着无人注意,萧蕴文靠近心不在焉的妹妹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她在来的路上远远瞥过那群大人物的身影,其中有着令她妹妹魂不守舍的男人。
萧蕴龄从戏台离开了许久,萧蕴文以为她被他人拘束在身边,见她回来后安静思索的模样,又担心她被强迫。
萧蕴龄摇摇头,她脑海中都是许谨阳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他对她的爱慕只是令她新奇,但他家中简单的情况却很吸引她,萧蕴龄能看出来许夫人对她很满意,她像理想的母亲,只要儿女喜欢,她便爱屋及乌。
直到上了自家马车,周围无其他人在场,萧蕴龄才轻声问:“姐姐,你觉得许家如何?”
萧蕴文目露意外地上下打量着她,而后欣慰地揽着她的肩膀,妹妹能看到其他人,最乐意的无疑是萧蕴文。
她经历了皇帝恭贺长公主一事,对长公主的地位有新的了解。
若是在之前,她定然会劝妹妹远离许家,远离长公主的母族。
但现下再看,许侍郎前途无量,许家蒸蒸日上。许谨阳现今十八岁,再过两年他弱冠,妹妹十七岁,正好是适宜婚配。
“家风清正,我们女子选择夫家,不仅要看夫婿的人品相貌,也要考量他家中双亲与家风家训。”她轻拍萧蕴龄的肩膀,试图说服她:“许家很好,许公子也不错,你应该多看看其他人。”
高门大户的规矩能够保护正妻地位,寒门子弟忌惮誉王府的势力,无论选择哪个,都比沈策要可靠。
“你年纪还小,可以多考虑。”
萧蕴龄静静地靠在姐姐身上,她身上沉稳的气息令她逐渐阖上双眼。
诡谲陆离的梦境中,陈实狰狞的面容逐渐放大,却又停滞在时间中,弩箭周围的血液不再嘀嗒,那些流淌的血成了沈策被砍伤的手臂,他从悬崖下拉起她,在晕倒前一瞬,她回到了那座鸟语花香的山居院落,他亲吻着她,夸她乖顺。
“沈策……”
萧蕴文听着耳边的呓语,心情复杂地替她拢紧身上的薄毯。
马车驶入大门前,车夫忽然停下赶车的动作,萧蕴龄身子往前倾倒了些。
她好奇地打开窗户,在马车对面,高大骏马上坐着长相端正中年男子,只是他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
他俯视着她冷冷的一眼,分明是不含情绪的眼神,但萧蕴龄却像被摄住心魂般愣在原地,手上卸了力气,被撑起的窗户砰的一声紧紧合上。
马车启程时,她惊疑不定地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望向那个男人策马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