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银蟾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天阔云低,西风猎猎,远处的衰杨古柳下有一队人马,他融入他们,做回世子,不再是她的鱼美人。如果彼此间的缘分已尽,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蛟龙入海,虎归山林,都落得自在。
这几日,蒋银蟾心中的感悟就像泉眼里的水,汩汩往外冒个不住。她想把这些无形的感悟凝聚成剑招,总不得其法,有时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躺在后山的石头上发呆,有时站在路边,桥上发呆。别人看见,都以为她思念原晞到了失魂落魄的地步,摇头叹息。
转眼到了十月二十五日,是庞长老的生日,众人在他住处饮酒作乐,说起崆峒派的一则新闻。前不久,崆峒派掌门翁猿声受了重伤,原因不明,便引起各种猜测。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是他的大弟子尚嵂打伤了他。
裘堂主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道:“徒弟怎么打起师父来了?”
柯长老抚着胡须,嘴巴在胡须下面笑得暧昧,道:“翁猿声的夫人是个美人,美人的丈夫总要跟别的男人打架的。”
众人会意,低声笑起来,裘堂主眼睛瞪得更大了,道:“尚嵂跟翁猿声的夫人偷情?这岂不是乱伦?”
柯长老道:“裘堂主,不要大惊小怪的,徒弟又不是师娘亲生的,没那么严重。”
裘堂主待要与他辩论,旁边的人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他才想起来,柳玉镜和蒋危阑也是乱伦,柯长老在替他们说话,辩不得,悻悻地闭了嘴。众人把话转到翁猿声身上,因为都是男人,言语之间既有同情,又有奚落,后者居多。
“这个翁猿声,连媳妇都看不住,还有什么脸做掌门?我要是他,就杀了奸夫淫妇,找个地方隐居。”
“可不是么,徒弟和媳妇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情,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捉奸反被打成重伤,如今闹得人尽皆知,羞也羞死了!”
曲岩秀望着坐在另一桌的蒋银蟾,本来没在意他们的话,听到这几句,心被刀子刮过一般,再看众人的眼睛,总觉得在瞟自己,愈发难受,喝了一碗又一碗,见蒋银蟾起身离席,便跟了过去。
庞长老的住处离三清殿不远,蒋银蟾进了山门,一名道士迎上来,笑道:“大小姐光降,有何见教?”
蒋银蟾道:“还是你们这里清静,我到后殿坐坐,你倒杯茶来就行。”
道士答应着去倒了茶,用托盘端着,走到后殿廊下,看见曲岩秀,正要打招呼,曲岩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托盘进去了。蒋银蟾闭着眼睛,在一个蒲团上盘膝打坐,曲岩秀放下托盘,向蒲团旁坐了。
她今日穿着松绿绫夹袄,藕色水纹百褶裙,脸上匀着淡淡的胭脂,鬓边一朵珠花衬得粉光脂艳。曲岩秀抚一抚那朵珠花,道:“不跟大家一起玩,躲到这里来,是有心事么?”
蒋银蟾嗯了一声,曲岩秀面现不屑之色,夹着一丝怨恨,道:“不就是个南蛮子,值得你这般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