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说完,伏地不起。
单于听了有些迟疑,他觉得李陵说的有道理,昆莫被他骂了,有些紧张过度是可能的,要说造反确实有些过火了。他看了看李陵,又看了一眼卫律:“要不,就派个人去问问?”
“单于,我已经派人去问了,左贤王到底是要造反,还是如左校王所说只是紧张所致,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卫律欠了欠身,脸色平静的说道。
李陵无奈的惨笑了一声,无语以对。打仗他擅长,搞阴谋却是卫律的强项,自己能想到的,卫律全想到了。他早就派了人去,似乎合情合理,但是他的人能帮着昆莫说话吗?不用说,这是陷害昆莫的又一个环节罢了。用不了多久,卫律的人就会回报昆莫造反属实,到时候单于大怒之下发兵和昆莫一战,昆莫更是有口难辩了。
李陵犹豫了。他站起身来,看了看怒气犹存的单于,又看了看面带得色的卫律,忽然也笑了。卫律见他笑了,反而倒不安起来,他有些惴惴的看着李陵,李陵笑得越是得意,他的脸色越是不自然。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对视着,单于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诡异。卫律不时的向外面看去,期待中的人一直没有来,他有些急了,却又不敢离开单于的身边,他虽然不知道李陵为什么笑,但是他相信李陵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笑出来,肯定是有所倚仗的。他越是猜不到,越是心惊,更不敢离开单于的面前,生怕李陵说出对他不利的话。
“丁零王,快去看看。”单于耐不住了,对丁零王挥挥手:“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
单于吩咐,卫律不得不遵命,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李陵,转身匆匆的走了。看着卫律消失在大营外,李陵转过头来神色轻松的对单于说:“单于,汉朝去年最近出了一件大事,想必单于一定知晓。”
“什么大事?”单于正上火呢,哪有心思关注汉朝的事,可是他看到李陵脸色郑重,倒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想了想:“你是说太子在长安城兵的事?”
“正是。”李陵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太子是一国储君,居然起兵造反,这可以说是天下最悲哀的事情。天子震怒,派大军围攻自己的国都,亏得后来知道了太子是冤枉的,是小人挑唆,紧急派人将太子召到身边,这才搞明白了原委,避免了一场父子相残的悲剧。”
单于犹豫了一会:“你是说,昆莫是冤枉的?”
李陵没有直接说,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单于,左贤王的消息,是大阏氏告诉单于的吧?”
单于一惊,身子顿时僵住了,李陵和昆莫刚回到单于庭,他怎么能知道大阏氏在床上告诉自己的事情。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陵,脸色变幻不停:“你……你……”
一看单于的脸色,李陵顿时知道自已猜对了。他笑了笑,又说道:“李陵也从汉人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都说左校王是大阏氏的心腹,是智囊,过从甚密。”
“什么?”单于脸色大变,怒不可遏。他刚要发火,李陵又笑着说:“不过,这都是传言,究竟是不是事实,李陵并不清楚,一切请单于决断。”他顿了顿又说:“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么一会儿的回报,肯定是说左贤王是真的造反了。李陵斗胆,敢请单于派一个信得过的亲信再去查探一下,以保万全。”
单于紧紧的攥起了拳头,李陵虽然说这是个传言,未必可信,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巨涛狂澜。如果卫律真的和大阏氏有染,那么他支持桑昆的用心就不正了,要害昆莫也在情理之中。他稍微一想,立刻转身派了个身边的侍卫,再去查看。
侍卫刚走了一会,卫律又匆匆的回来了,他喘着气,惊惶不安的对单于说:“单于,左贤王不肯前来解释,恐怕是真的反了,请单于早做准备,我的人手不足,恐怕治服不了左贤王。”
“是吗?”单于见他所说正如李陵猜测的那样,他冷笑了一声,转身进帐。卫律大惑不解,他看向面带微笑的李陵,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们俩都进来。”单于在大帐里叫了一声,正在互相看的卫律和李陵连忙换了脸色,低头进了大帐。单于坐在正中间,眼睛盯着火塘里跳跃不停的火苗,怔了半天,忽然问了一句:“丁零王,左校王,你们说说,我对你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