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以栖的认知里,保证书轻易不能写,合该是过错人为了反思而做出的一种承诺,她深感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也心知某人是在借刀杀人。
“我死都不会写!”
“你再朝我乱吼一次?”沉着脸色的人恨不得将她立刻就地正法。
因着突然尖锐的吼声,周围一圈人都看过来,只见白衫黑裤的乖戾少年手里攥着一个马尾辫女孩,洁白柔软的衬裙衣领皱巴巴索在后脖,深受欺凌盈满泪光的面容叫人心生怜惜。
有人围观里于心不忍冲来,一把扯过杨靖安不设防的手扔开,快速将受欺负的孟以栖护到身后。
“杨靖安,你闹够了没有?”
“关你什么事?”位子上傲慢不逊的人并不拿正眼瞧他,反问某个狐假虎威躲在身后的人,“孟以栖,你跟他很熟吗?”
熟不熟都不妨碍孟以栖已然将挺身而出的梁泽帆视作救命稻草,她像是在湍急的流水里攀住一块石头,获得了片刻思考的能力与机会。
“他是我班主任的儿子,我当然熟!”孟以栖气糊涂了,也言辞凿凿驳斥他的居心不良,“杨靖安,我绝对不会给你写什么保证书,你死了这条作弄我的心!即便你到教导处那里反咬我一口也不怕,自有梁老师会为我作证,他晓得我周五下午都在图书馆,不是无中生有就能取代既定事实!”
有人终于哑炮,双目紧紧锁着躲在梁泽帆身后哭鼻子的女孩,一瞬间里,满腔怒火的杨靖安只想将人拽到身边来,但又不屑于动手。
“你不想拿回手机了?”
善于威胁的人信心满满,可这次孟以栖铁骨铮铮,势必不屈服于杨靖安的淫威之下,她抹走眼角滚烫的泪,倔强骨气,“我才不会求你还给你!”
“我给你一次机会,从他身后走过来,我就还你。”
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人怎么会轻易再靠近?孟以栖断然不会接二连叁受制于人,她简直受够了杨靖安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样子,决然扭头跑出了围观的人群里。
随她跑出来的还有梁泽帆,快步追上孟以栖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不善哄女孩的人瞬时紧张兮兮,干脆扯过校服衬衫要给她擦鼻涕眼泪。
孟以栖坐在花坛边跑不动了,真的扯着梁泽帆的衬衫衣摆在擦泪,哭得一阵抽噎打嗝,惹人心疼又好笑。
梁泽帆坐在身侧陪着她,待人情绪稍稍稳定才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和杨靖安是什么关系?”
“死对头!”
听闻的人扑哧一笑,惹得孟以栖生怪望过来,“学长,你笑什么?”
“你有听过一句话吗?”梁泽帆别有趣味地盯住她求知的眼睛,似是在求认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迟钝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惊讶之余仍是奇怪,“为什么?”
“说来话长。”不可抵消的矛盾被梁泽帆囊括为一句话,“总之各有各的理由。”
反正就是不对付,相互讨厌,甚至互为对手的恶劣状态。
孟以栖心想:杨靖安这个怪胎还真是与谁都有点仇恨在身。
等孟以栖情绪又稳定些后,梁泽帆才问她先前发生了何事,后者虽然有理有据,但实则上非大嘴巴之人,更没想过多管闲事。
她摇头晃脑,避而不答,有人便不再打听,从校服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块太妃糖递给她,“我从梁老师桌上拿的。”
孟以栖忽而不好意思垂下头,嘴里嘀咕着什么,梁泽帆也听不太清,侧耳靠过来,“你说什么?”
孟以栖难为情地抬起头看他一眼,似曾相识的五官与气度,仿佛又看见老师没收她零食的一幕。她合该不应在课堂偷吃糖,若不是因为手机掉了干扰胃口,她也不能犯起低血糖来忘了场合。只能说,讲台之上窥视小动作简直一览无遗。
“这颗糖本来就是我的。”
“你的?”
在他惊讶诧异的目光里,孟以栖如实招来,脸上有着这个年纪的女孩难为情时的腼腆与羞涩,“我上课偷吃糖被梁老师抓个正着。”
有人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起来,见她脸红成番茄才慢慢收敛,笑而不语地拆开太妃糖纸再递给她,“我给你拿回来了,现在吃吧。”
没吃饱饭又苦不堪言的孟以栖被失而复得的糖果抚慰,不甚明媚的心也豁然开朗,管他手机还是莫须有的罪名,只要她不在意就无人可再拿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