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旗帜,似曾相识。
那些兵甲,犹在眼前。
是就在眼前,因为来者,也是朝廷军。
“原齐国共十九路大军,合为一路义军,尊奉闲王殿下为新主,愿,荡尽魔氛,不起兵伐。”
听到一位武将喊出“不起兵伐”,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除了疯王,除了薛家,除了那些依附在朝廷身上吸血的势力,谁人愿意打仗?
朝廷军,打累了。
跟妖族打,跟南方诸国打,跟朝廷各方内耗,现在,难道还要跟击退妖族的闲王生死相向吗?
打不了。
有些人,还是人。
如果说定南军自成一体,与朝廷军多多少少有些隔阂。
那这些,便是实打实的同袍。
神都城墙上,人影攒动,众将士纷纷探头,望向那支义军。
如果说泥社那些人,是兄弟姐妹,甚至是父母。
那这些身穿相似兵甲的人,是镜子里的自己。
城墙之上,一个又一个士兵松开手,武器掉落,呛朗朗乱响。
一个又一个士兵靠着城墙,大口呼吸。
穿衣戴甲的将领们,默默松了松领口、腰间的系带。
这城墙上的空气,不知为什么,稀薄了很多很多。
那不是友军,那是自己。
李清闲率领众将士,迎向第八路义军。
两条长河汇聚。
闲王军将领高声大喊,呼唤对面的将领朋友。
众多将领冲上前,要么狠狠给旧友肩膀一拳,要么用力抱紧。
还有人对准对方脸上猛击一拳,打倒在地,再伸出手,拉起来。
相逢一笑泯恩仇。
大军未等前行,西北方,又一支大军奔来。
“天下命宗,合为命修军,奉闲王殿下为主,顺应天命,驱散邪秽,光照众生。”
天命宗掌门段天机,亲率命修联军,抵达。
城墙之上,众将领终于忍不住,唉声叹气。
尤其是当年亲历诸王之战的将领,望着命修联军的旗帜,面如死灰。
当年,那天命宗可是置身于皇城之中,与太宁帝并肩而战。
现在,天命宗,站在城外。
天命宗身边,还站立着当年那些对手。
北城墙,城楼下,京军大将、一品武修何朝雄,望着如云旗帜,如雨兵将,长长一叹。
“九路诸侯迎闲王,十方雄兵围神都。”
身后的将领纷纷叹息,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无力。
双方的实力,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全天下的势力,都已经集中在京城内外。
更何况,一尊尊隐去行迹的超品,不知道留在城内还是城外。
闲王举反旗如此久,哪位超品站出来反对?
一个都没有。
“将军,我们如何守?”
何朝雄缓缓道:“这一战,已经与你我无关了。本将这就前往皇城,请示圣上。”
“你们说,圣上会怎么说?”一个将军突然问。
众人沉默。
“圣上怎么说,就怎么听,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老将军慢慢道。
“我们全家都在京城……”
何朝雄一声轻叹,转身走下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