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隆起的腹部,徐徐蠕动,仿佛盘着一条大蛇。
每个孕妇都在轻轻哼唱不知名的儿歌。
李清闲毛骨悚然。
“清闲,你退出去吧。”周春风站在第四道大门前,右拳紧握,指甲扎进掌心。
“是啊,别吓着孩子。”阎十霄也道。
两个人面色青黑,目光幽幽。
井观忙道:“我陪清闲离开。”说完不由分说,抓着李清闲的袖子向外走。
李清闲神色恍惚,脑海里不断浮现地牢里的一幕幕,等出了书房,见到阳光,暖意升起,长长松了一口气。
井观低声道:“以前也有传闻,我不怎么信,今儿亲眼看到,终于明白大人们为何说起魔室、死魔地与魔门,往往失了体面,咬牙切齿。我原以为,那些腐儒只是纯粹的排除异己,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跟不要命似的,一波接着一波杀魔门修士。”
“我不懂。”李清闲低声道。
“不懂就对了。你还年轻,见多就懂了,有些人,看着像人,但不是人。”井观道。
“我能理解修炼,我能理解毒药,我能理解许多事,我甚至能理解个别人做出个别的事,但我不懂,为什么这种大范围、长时间、高频次和多人参与的事,各大势力都装聋作哑?那些大人们,不知道让魔门继续做下去,万一养出无法控制的魔毒,万一诞生无敌的魔物,整个人族都可能毁灭吗?”
“我们这些只会勾心斗角的小宦官,哪里懂这些。”井观道。
“为什么不能掀开盖子,挖开伤疤,抽干脓疮,避免人族毁灭?”李清闲问。
“孩子们的想法,永远都这么直接。”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清闲问。
井观沉默着。
韩安博走过来,低声问:“清闲,没事吧?”
“韩哥,你一定知道魔室,对吧?”李清闲问。
韩安博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那为什么满朝文武、衮衮诸公明知道魔室的存在,却不闻不问?”
韩安博张了张嘴,叹息道:“我也不懂。”
“我以为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李清闲茫然望着远方。
韩安博喉结滚动,没有开口。
直到傍晚,阎十霄与周春风才走出来,两人面色白里透着黑,眼睛里布满细密的血丝,宛若赤红蛛网。
周春风道:“清闲,你带队回返,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十倍。
“周叔,这个盖子,不能掀开吗?”李清闲问。
周春风与阎十霄齐齐望过来。
“慢慢来,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周春风道。
“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很简单。”李清闲道。
周春风指着书房道:“魔门的人,也觉得这件事很简单。”
“我不懂。”李清闲道。
“那就好好学习。”周春风道。
阎十霄道:“走吧,内厂接管此地,我们还要给皇上写奏章。”
李清闲随队回返,没有再参与对魔门的行动,一边修炼,一边关注事态发展。
整个神都成为暴风眼,而暴风的源头,是死而复生的江城王。
李清闲不断探听,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提及魔门的魔室。
好像全天下人都认为,江城王比魔室重要。
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魔室的存在。
三天后,被刑部抓捕的夜卫陆续回返。何磊知道是李清闲出了力,十分感激,要宴请感谢,被李清闲推后,说最近没时间。
又过了几日,一道圣旨惊动天下。
刑部左侍郎勾结妖族,毒害江城王,斩立决。
自魔门入朝,第一个被直接处决的三品大员。
满堂夜卫欢呼,韩安博、于平和郑高爵急匆匆冲进甲九房,告诉李清闲。
李清闲似是满不在乎笑了笑,问:“有魔室的消息吗?”
三人摇摇头。
“大人们,还在齐心协力捂着啊。”李清闲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