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消息大怒,一举将赵且族亲皆打入大牢,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他初始一年未有任何消息,过后才传来身死,那时她已嫁与谢京韵。
再收到他的信笺时又是两年后,她做了国公爷的妾。
妾可不好当,收到信时她战战兢兢,将那信笺一概烧毁,从未回过。
沉青梨将那地理志握在手中,赵且待她极好,她确实没应下承诺。
他们有过抬头见脸红,低头又扭捏的时候,后来他记恨她也是合情理的。
她出逃时中的那箭,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不愧是有皇胄的血脉,还是有几分狠心肠的。
沉青梨自问自己,恨他么?她不恨的。
她负他,他取了她的命,只当扯平了。
这一世,有关他的一切,她能避则避。
青梨沉思间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阁间,那人着湛蓝素面小袄,栀子白菱纹褙子,内里是杏色细绒襦裙。乌发盘成云鬓,右边钗着樱桃红的绒花,右边是只赤金凌霄花簪。耳坠是两个水滴珍珠坠儿,衬的她肌肤如雪的白。
“小五,想甚么呢?”
有双柔荑在她眼前挥了挥,青梨抬眼就见着沉鱼桃温柔的眉眼。
大姐长的更像俞姨娘,继承了那股子抑郁又纯白的美丽。可是这样一个美人儿,前世却是被逼着自戕,死状极其惨烈,母家未去伸冤,反为着名声要将另一个女儿送出去。
青梨就在等她过来,收起心酸,自榻上爬起来,喊道“大姐!”
鱼桃宠溺地笑着,使唤后头的婢子将吃食糕点送上来。
“知你受了伤,大姐特意给你做的,马蹄糕,栗子酥,还有.....”
“多谢大姐。”青梨忍着要流泪的感觉,将哭音收住。
沉鱼桃上前捧过她脸,仔细看看后道“我们小五瘦了。”
青梨吸了吸鼻子,笑嘻着道“大姐变漂亮了不少,那金钗真好看!”
只见沉鱼桃脸色有些黯然,伸手抚了抚那钗子,极不自在道“母亲赏下的,她这几日带着我相看人家。”
沉青梨借机问道“母亲现有中意的人选了么?”
沉鱼桃将头低下,轻声道“有的。王家的幺子跟苏家的二公子。”
沉青梨前世里并未问及,现却是要问清楚。
“阿姐可中意?”
“甚么中意不中意的...小五你说浑话..”
“这可不是浑话,天地姻亲,自要跟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
沉鱼桃愣住,她前几日刚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过这话。
自己小妹又何时懂这姻亲的道理了。
“阿姐可是已有中意之人?”
沉鱼桃回头看婢子都已经退到帘下,心里松口气,道“小五你今日这是...”
“我自小对阿姐没秘密,阿姐也不能跟我分彼此。”
青梨将她的手握住,似在传递着甚么力量。
沉鱼桃默了半晌后道“是。”
“是哪位公子?”
“姓聂,我爱好刺绣,他家行当是做绸缎刺绣生意,便多了来往。”
沉鱼桃顿了顿,继续道“母亲不会同意的。他家非官政,于父亲兄弟的仕途无助,还有...”
沉青梨听到那人姓聂后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前世阿姐死后不久,有个姓聂的便揭发了那王绛有断袖之癖,欺霸良家子,打死婢子等勾当。
可惜只是个商户,未有权势,下场并不好。
“这些阿姐不用管!我会为你扫平障碍的。”
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阿姐嫁那王绛最终无辜惨死,她定能找到办法的。
沉鱼桃笑了声,摸着青梨的额头,道“傻小五,你是跌跤醒来误以为当了饶州城里的判官不成?”
她再又叹了口气,声音飘渺。
“.....总归都是家长里短,嫁谁都是一样的。唉,你还未及笄,我不该同你说这些。”
青梨眼眶微湿,她很想告诉她,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