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罗雁风却又不依了,往窗下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小了一点,“许姐姐,你要是一定想问,我可以告诉你的。对吧,大姐?”
太子妃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动,望了过来,淡淡的,似乎不蕴任何含义。
但许融意识到事情也许跟她有关,微微笑道;“这样好了,要是我能帮得上忙,你就告诉我,要是我帮不上,你告诉我也没有用,就不要说了。”
她在婉拒。
她确定她是帮不上的,天家的事,她也不想掺和那么多。
罗雁风果然丧气了:“唉。”
她又叹了口气,无限烦恼似的。
这哀愁跟她一向爽脆的脾气不相称,许融想摸摸她的脑袋安慰,想到人家正牌姐姐坐在那里,手臂一动,又收了回去。
“雁风,”太子妃于此时开了口,声音仍柔,但带上了一点告诫,“你招待客人,当以礼行之,怎么好一味唉声叹气?”
“哦。”罗雁风倒也肯听,坐正了些,又眼巴巴看向许融,“许姐姐,我不知怎么回事,看见你就觉得亲近,一时忘形了,你不会怪我吧?”
许融笑着摇摇头:“没事,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过去了就好了。”
罗雁风忙道:“许姐姐,你也有不顺心吗?”
许融想说“没有”,少年深而沉的眼神偏在此时跑出来,她不觉顿了一下。
她真是没有想到,萧夫人没有令她烦恼,萧伦常姝音也没有,萧珊更没有,到头来,是萧信这个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出了问题。
轻不得重不得,说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不如跟萧夫人宅斗三百回合来得省心。
“许姐姐,你果然也和我大姐一样吗?”罗雁风却是叫了起来,叫声里还有一丝惊喜。
许融回过神:“……什么?”
怎么把她跟太子妃拉扯上了?她们哪里有一点一样。
罗雁风脸上写满了然与理解:“许姐姐,我不瞒你,你也不要瞒我啦。你是不是听见了外面说你的话?”
说她什么?
许融一无所知,她久久才出一趟门,今天要不是终于宅到闷了,她也不会应约。
她看向罗雁风的同时把疑惑藏好,因为罗雁风已经漏了话风,她就算不知道,也得知道了。
她知道她的,也就等于知道了太子妃的。
“就是说你还没有身孕的事,”罗雁风以为她不好意思,主动先说了起来,“我娘听见的,那个常家的,就是抢了你夫婿的先有了,那些长舌妇就议论你了。”
“烦死了这些人,没正经事,天天就知道说人,许姐姐,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罗雁风劝道,但她劝着人,自己却又气得鼓鼓的,“她们一直也这么说我大姐,皇上和太子姐夫都不急,关她们什么事了,从我大姐嫁进去两三个月就开始说,说到现在,说——”
“雁风。”太子妃出声截断了她。
罗雁风不服气:“大姐,你都被气回娘家来了,还不叫我说两句?这里又没有外人,许姐姐和你同病相怜,她们说你们,你们一道也说说她们,说不定还能开怀一点。”
“……”许融努力控制住表情。
她发现某种程度上,罗雁风和许华章真是绝配,两个人的脑回路都不走寻常路,比如说,她就万万没有想到,罗雁风会以这样一种连接方式,把她和太子妃拉到了同一个战壕里。
怎么办。
只能认了。
她总不能解释她一点都不为此烦恼,这只是太子妃一个人的问题——那太子妃听到耳里该怎么想。
脑子里飞快掠着对策,许融同时整理着脸上的表情,好在这倒不费事,她想一想萧信就行了,便自然生出一段忧闷:“二姑娘,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我不大出门,但知道一些。唉,不瞒你说,我娘日前才来找过我,替我寻了些调养身子的方子,再三嘱咐我,叫我按时服用。”
太子妃终于动了动,整个身子转了过来。
许融半真半假地继续诌:“只是,这又不是能心想事成的事,我虽然极想,但就是没消息,也只好干着急——”
她全副精神都在诌话及留意太子妃的反应上,就没注意到,外厅的前门那边,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人,因被厅中人抬手阻止,没有立即入内,但里外只隔一道屏风,言语彼此相闻,听到她这句话,其中一人目光直直投射过来。
“你夫君如何?”太子妃启唇轻问。
“他也很急,”许融面不改色,一旦诌上了路子,就很流畅了,何况她也不算全然造假,“我娘替他也求了一副方子呢。”
罗雁风惊呼一声,把脸捂上了——她毕竟是闺中姑娘,太子妃怔了一怔:“可是他——?”
“没有,没有,”许融发现引起歧义,忙往回找补,“二公子身体康健,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娘爱操心,多求了一副方子,其实没用,只是老人家得个心理安慰罢了。”
太子妃慢慢点了下头。
厅外有人低下了头,像是百无聊赖,又像是有什么忍不住,抬起脚尖在地上轻踢了下。
第60章 不敢有瞒殿下
“那药很难喝吧?”
太子妃没有表示什么, 罗雁风先同情上了:“我大姐也是,回家还喝呢,喝完了, 饭都没胃口吃了。”
许夫人拿来的药难不难喝许融不知道,但中药的味道都好不到哪儿去她是确定的——才穿来躺床上那阵子,她喝得够够的, 不想下床跟这药的杀伤力也脱不了关系。
她不用说话,只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罗雁风一看就懂了:“许姐姐, 你真可怜, 不过还好你有人陪着一起喝,就算没用, 也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