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堂胆小怕事,善人面具戴了多年,有什么理由一朝翻脸,和江湖上颇有声望的几个门派闹翻,诬蔑他们贪他的家产。
而且还是当他的面说出这种花,凤玉堂应当清楚,他说不定当场就杀了他的。
李重山坐在椅子上,望着桌上的茶杯出神。
可他也不信师父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自幼跟着师父练武,也跟着师父学为人处事,师父是高洁淡泊之人,怎么会去谋财害命?
定是凤玉堂说谎!
李重山扬手打翻茶杯,起身就走。
他刚打开房门,就见到柳春亭正站在外头。
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像是一直在等他。
她看他的样子就什么都清楚了,她说:“我跟你一起去。”
李重山冷道:“去哪里。”
柳春亭自自然然地看着他:“去找你师父啊。”
李重山望着地面,一手握着腰上的剑,说道:“我自己去,你待在这里等我。”
柳春亭走近,问道:“你怕什么?”
李重山怒冲冲地抬起头:“谁说我怕!”
柳春亭一愣,她还从未见过李重山过如此不沉稳的模样,一双眼中尽是慌乱和迷惘,竟然让她觉得有些可怜,可怜又可爱。
李重山又把脸别开,不看她。
柳春亭心中一软,说道:“你知道,就算你不许我也会跟着你的。”
李重山没说话,依旧望着别处,他此刻思绪就如一团乱线般,恍惚不定,他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柳春亭也并不着急,她低下头,看着他右手紧握着太微剑,不知怎么搞的,剑穗全缠在了他手指上。
柳春亭皱了皱眉,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去。
李重山被手指上的轻痒唤回神,他低头一看,发现柳春亭正在解缠在他手上的剑穗。
她一根根地将剑穗抚顺,又细细将它们拨到一边,动作轻缓,极其耐心。
要是她能把他脑子里的乱线也给理顺就好了,李重山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柳春亭吃了一惊,抬头望向他。
李重山察觉不妥,连忙松开手,他佯作镇定,开口道:“谢谢你。”
柳春亭一笑:“谢我什么?”
真不知道她是大胆,还是笨。
李重山不理会她,迈步朝楼下走去,他听着身后的轻快的脚步声,思绪渐渐平和下来。
俩人刚到楼下,便见到了凤玉堂。
“你又来干什么?”李重山此刻可没功夫再听他说什么。
凤玉堂道:“我来送李兄一程,从此地到听松楼坐船乃是最快的。”
李重山眼神利如刀:“待我见过师父,就回来取你性命。”
凤玉堂拱手道:“好,我就在此地等着李兄。”
李重山冷哼一声。
凤玉堂道:“我的人会带李兄上船。”
他身后站着的两个灰衣仆人朝李重山一拜。
李重山看都不看俩人一眼,抬腿便走。
凤玉堂示意仆人赶紧跟上。
“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有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他。
是跟李重山在一起的那个姑娘。
凤玉堂望着前头李重山的背影道:“明日你就知道答案了,若是我还活着的话。”
柳春亭打量着他,笑道:“我看你倒不怕死。”
凤玉堂摇头:“没有人不怕,但也没有人会一直怕。”
柳春亭正要开口,前头忽然传来声音。
“磨蹭什么,还不过来!”
她回头看去,李重山正站在客栈外头看她。
她连忙跑过去。
凤玉堂意兴阑珊,他坐下来,端起茶杯却是触手冰凉。
他将残茶泼倒,正要叫人来,随意一瞥,却见地上茶水泼散的形状,正像一根箭簇,直追李重山他们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