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吏被抓的同时,去将关中各大盐池、盐井、铁矿全都控制起来,只准进不准出,也不准任何人传信,一切等咸阳的消息。”
扶苏心头微动。
他隐隐猜到嵇恒的心思了。
嵇恒是故意想让商贾感到焦虑恐慌。
商贾家大业大,族中基业都在关中,就算是想跑,也根本没地方可跑,而且就算人能跑掉,钱呢?他们的基业呢?
商贾逐利。
他们舍得空手离开?
而朝廷又一直盯着,商贾只能焦急等待。
扶苏行了一礼道:“扶苏明白了,等会回去,就差人去办。”
“定不出任何岔子。”
见扶苏将鉏放下,嵇恒眉头一皱,不悦道:“锄地就锄地,不用去做这些虚头巴脑的虚礼,没有任何意义。”
扶苏面露尴尬之色。
他根本就不想锄地,也没有任何兴致,鉏的高度只有十几寸,用来锄地,却是要将腰弯的很低,他实在吃不住。
脊背很累。
嵇恒直接无视了,继续道:“除此之外,去查一下关中这些大盐商大铁王,过去跟其他商贾之间的冲突,而今关中,盐铁各为四五家掌控,当年跟这些商贾竞争的人不可能无端消失。”
“尽快将这些人找到。”
“并带回咸阳。”
闻言。
扶苏眉头一皱。
他看过各大商贾的资料,知晓其中一些情况。
当年跟现在的盐商铁商竞争失败的商贾,而今大多都在骊山服役,大多都成为了刑徒,有的受了髡‘kun’刑,有的受了耐刑,有人受了劓(yi)刑,还有受了黥刑的。
将这些人带回咸阳真的合适吗?
而且……
这些刑徒能有什么用?
他有些费解。
扶苏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道:“嵇先生,这又是为何?这些贾人大多都沦为了刑徒,也都受了肉刑,而今将他们带回来,有何意义?”
嵇恒淡淡的扫了扶苏一眼,漠然道:“没什么意义,主要就是威慑。”
“你既然查到了官商勾结,那就应当知晓,商贾无利不起早,他们岂会白白将金钱送给官吏?”
扶苏一愣。
随即露出一抹明悟。
见状。
嵇恒轻笑道:“现在想明白了吧?”
“关中的这些商贾,只用十几年就做到垄断关中的盐铁,你真以为这是白手起家能做到的?”
“暗中的官吏才是根本!”
扶苏心神一凛。
他只是对一些事情了解比较片面、比较肤浅,但并不是不明是非,嵇恒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又岂会真听不明白?
扶苏道:“我知道了。”
“还有吗?”
扶苏看向嵇恒。
嵇恒目光微阖,似在思索什么,在沉默些许后,才缓缓道:“最后……或许就是官吏招出的口供了。”
扶苏点点头。
他已没有再多问缘由。
嵇恒既这么安排,定有自己的理由。
嵇恒慵懒的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相对舒服的躺在躺椅上,看了一眼,还有一小半没开垦的土地,鄙夷道:“如果黔首都如你这般墨迹,只怕早就饿死了。”
扶苏面色微窘。
他本就不会耕地,若非嵇恒执意要求,根本就不会动一下,眼下嵇恒显然是想让自己把剩下的一小块弄完。
虽心中有些抗拒,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锄。
见扶苏动作勤快了点,嵇恒满意的点点头,悠闲的躺在椅子上,喝着小酒,晒着太阳,十分的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