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过人贩子,躲过追捕的家丁,躲在佛像放祭品的桌子下,就快要实现自己的目的论,却被一条大狗轻易地吓了出来。
他恨自己没用,又带着迁怒的心理,在太皇太夫怀中哭得天昏地暗。
玉攸容什么也没说,只是耐心地安抚他。
让人倒来一杯温水,玉攸容将人从怀中掏出来,递到他的唇边,“喝点水。”
梅盛雪低头张唇,恨不得将整个头都埋到杯子中。
玉攸容失笑,又将他从杯子中挖出来,重新揽入怀中,伸手轻抚他的背脊,无声地告诉他可以继续哭了。
太皇太夫……
梅盛雪在心中无声地唤着,他闭眼仰头,眼泪再次从眼角流下来,唤的却是,“父君,父君……”
他无声地祈求着。
玉攸容垂眸,在他额头、额心、眉角印下一个个吻,无声地安慰他。
越安慰,梅盛雪却哭得越凶,眼泪淹没了他清冷的脸,他眼下的那颗红痣泡在泪水中,像晕开了一般。
他是清醒的。
正因为他是清醒的。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真如母亲所说,不知廉耻。
他将自己生生地哭晕了过去。
或许不是哭,是痛。
痛失家人的痛,痛失心上人的痛,玷污了心中信仰的痛。
但这次只一夜,他便醒了过来,烧也退了下去。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夜里,玉攸容正散着湿发看书,湿润的头发披在身后,水汽蒸湿了他身上的单薄衣裳。
他下床,走到太皇太夫身后,为他擦发。
“醒了?”
“是。”
梅盛雪指尖偶然轻碰到太皇太夫后颈温润的肌肤,无意识蜷了蜷,在他后颈勾出一道划痕。
“还在想你的父君?”
梅盛雪垂眸,“嗯。”
手背不小心碰到了玉攸容的耳垂。
太皇太夫现在都未怀疑过他是装的,亦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等知道了,如今的温柔想必会化作避之不及的嫌弃。
玉攸容放下书,叹了一口气,“你还有哀家。”
“是。”梅盛雪轻轻擦着玉攸容的头发,默默在心中反驳,不,很快就没有了。
玉攸容笑笑,眼中有些疲倦,“哀家也只有你们了。一个叶月松,一个你,哀家身边似乎容不下幸福快乐的人。”
甚至包括他自己。
一双手捂住他的眼,一股梅香贴了上来,他的后脑靠上一个炽热的胸膛。玉攸容下意识皱起眉,随即放松身体靠在梅盛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