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第一次来临安,彼时情绪低落,再加上出发时日逼近,贺念璠也没闲情逸致在城内闲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连临安最富盛名的西湖都没看成。可这次不同,美人作伴,时间充裕,她不但要逛遍临安,还要去见见她从未见过的祖父和外祖母。
第一处是临安贺府,二人站在大门前看着门匾,门子不认得她们,却识得林弃挂在腰间的玉牌——皇嗣的象征。
“请问这位贵人是……”
“本王乃越王林弃,烦请入府上报你家老爷。”
“原来是越王殿下,小的这就替您去请老爷。”
不一会儿,一神情严肃的白须老者拄着拐杖、被小辈搀扶着出现在二人面前。
“臣参见殿下……”
“贺大人快快请起,您是长辈,不需要向本王行如此大礼,更何况……”林弃冲身后挑眉,自觉后退一步,“今天要见您的是这位,您快看看是谁。”
贺贤闻言,上前一步眯着眼,还未待他看清,他一旁的女子惊呼道:“姑娘和我二姐好生相像!”
贺贤共十个孩子,长女为通房丫鬟所生,次女即嫡女贺灵韫,是正妻所生,而眼下出声的是贺灵韫一母同胞的四妹。
咯噔,拐杖落地,年岁已过花甲的老人瞪大眼,老泪纵流。
“可是、可是灵韫的孩子?”
贺念璠与林弃被请上座,贺贤则站在贺念璠身前端详她的样貌,不时上手抚摸眉眼。
“和灵韫那孩子真像……”
贺灵韫离开临安时不过十七,眼下贺念璠都比贺贤记忆中的女儿大了。
贺念璠幼时曾羡慕别的孩子都有疼爱他们的祖父母,然而眼下贺贤站在她面前,她却是局促不安,不知是否该让贺贤收回手。
“祖……”
贺念璠咬着下唇,始终难将“祖父”二字顺利喊出口,她无助地向林弃投去求助的眼神,乞求她帮自己一把。
林弃比了个“OK”,这是来的路上念璠教她的,意为“好的”,在没太多大周人懂得这个手势的境况下,更像独属于二人的暗号。
“贺大人,您老人家长时间站着怕累到身子,还是请您快上座吧。”想看更多好书就到:y ed u7.co m
贺念璠如释重负,急忙附和道:“是啊,您……祖父您若是累着身子,孙儿愧疚,阿娘也不会放过孙儿的……”
“好,好……”贺贤也觉得腿有些酸,腰更有些疼,顺二人的意拄着拐杖来到主位坐下,“殿下和这孩子都这么说了……”
他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背,又是打量贺念璠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怠慢了客人,忙让府中下人上糕点和茶水。
“我老糊涂了,你阿娘当年和我提过你的名字,可过了这么多年……”
“念璠,美玉曰璠,当年阿娘想念母亲,便寄情于母亲赠与她的一块美玉,为我拟了这名。”
“你母亲?”贺贤有片刻错愕,又是笑眯眯地应道,“好名字,好名字,念璠神态举止间真是像极了六殿下。”
迄今年数二十有一,贺贤还是难以相信当年贺家八抬大轿风光大娶进门的坤泽公主竟是乾元,仅是如此也罢,可怎的……怎的她严厉管教、寄予厚望的乾元嫡女还生下了六殿下的孩子?乾元生子,闻所未闻。
若不是看见贺念璠这孩子就站在自己眼前,他还真要怀疑是灵韫在与自己怄气,是唬自己的罢。
他确有许多对不住灵韫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的祖孙二人叙说着二十余年间的往事,林弃撑着下巴在座上安静倾听,贺贤目光偶尔飘到林弃身上,又迅速收回。
他注意到林弃那双眼定在念璠身上就没移开过。
说来他倒是好奇,长居蠡渚的念璠是如何认识远在会稽的越王的?她们举止怎的如此亲密,就是姑侄也实在……可殿下已经成家了,不可能吧。
“念璠已二十又一,应当娶亲了吧?”
“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