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相守这很难么

第33节(2 / 2)

窦姀冷不丁地抬头看他,小声说道:“不用了弟弟,你吃吧。”

窦平宴面无表情地一笑,点点头,自己拾起一颗葡萄。

上首的两家人仍在洽谈亲事中。

只见那魏家主母笑着说:“姀姑娘与我家大郎两情相悦,互生情意,瞧上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我们做长辈的,看见孩子觅得良配,哪能不高兴呢?”

葡萄紫润饱满,圆溜溜的。随着话音一落,却忽然捏碎在他的指间,汁液顺着他的手指淌下。

窦平宴神色已有些不对劲了,不紧不慢从怀中抽出帕子,擦净手后,便站起说道:“这也未必。”

除了窦姀,在场的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他。

尤其是魏家主母,简直目瞪口呆:“二郎君这是何意呢?”

窦平宴本想再用上回那套说辞,却意识到前不久他刚和父亲去了趟襄州老家,已替阿姐重新找了个身世。况且这魏家对她心心念念,不比开国伯府,身世不足以为劝。

窦平宴这样一想,却止不住冷笑......他真是傻了、疯了、痴心妄想,这到底有什么可瞒的?她央求他瞒着,稳住他的心,又千方百计劝他今日去叔伯家,原来到头却是为了魏家那个人!她早就知道魏攸要来提亲了......什么两情相悦,天造地设,明明自己和她,才是不能分的一对儿。

窦平宴的心越来越冷,正要直截了当时,忽然被窦洪一声打断。

“住嘴!”

窦洪脸色有些难看,没理儿子,迅速看向魏家的一众人等,甚是歉意地说道:“魏大娘子,我家有些糟心事得料理一番,恐让汝等见笑了!不让请各位先行离去,这事咱们两家日后再议,如何?”

这窦家的家事,魏大娘子自然也瞧出些许不妙。

她拉了拉,却见魏攸心事重重的,眼直直盯着那姀姑娘看,似是不愿走。而窦姀的脸色亦是不好看,半是气恼半是害怕。

“好了,咱该走了!”

魏大娘子再一拽魏攸,低声斥道:“又不是不成,都说了下回再议,你怕什么?快走了,人家的家事,咱还能掺和不成?”

最终魏攸还是不情不愿被拉走了。

临走之前,窦姀急忙望向他,瞧见他临近出门前,也回头看她,仍旧无声说了句“等我”......

***

魏家人走光,屋里只剩下窦氏夫妇,和一双儿女。就连下人们,也都被窦洪屏退出去。

窦洪沉默了良久,无声走到窦平宴跟前。再一开口时,神情十分古怪和不解:“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三番两次断送你阿姐的亲事?”

窦姀就坐在旁边的椅上,已经不敢听,死死地低下头。

“我想做什么,父亲还看不出来吗...”

她听见窦平宴站起来,直断地说道:“阿姐不能跟任何人议亲,因为,我想要她。”

此言一出,周遭如寒冷直下,迅速结了冰霜。窦姀曾无数次想过这个场面会有多难堪,多可怖,没想到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她连准备都没做,心惶惶而悬。不知是谁的气息,不断起伏却隐忍不住。

良久后,一个掴掌声清脆摄人:“混账东西!她是你姐姐!”

窦姀被吓到了,急忙抬起头,却见弟弟的脸被打向一边,巴掌印极为显目。

他甚至毫无惊慌,仍偏着头,冷冷笑道:“那又如何呢?我与她是不是一个血脉的,父亲您不是清楚么?”

窦洪闻声登时气结,突然眼前发昏,手直直捂着胸口。云如珍见状不妙,赶忙过来掺住,扶他回去坐下。又给窦洪递上一盏茶,喂喝静心,一边抚他的背,一边劝慰:“主君息怒,息怒。”

她又恼得瞪向儿子:“你闭嘴,少说点话!你爹身子骨不好,你就非得这么气他吗?”

窦平宴仍直直站着,垂下眼眸,并不吭声。

窦洪顺了会儿气后,越看越是恼火,手堪堪颤抖地指向他:“滚!滚!你给我滚,滚去跪祠堂!”

......

这日中午,自从窦姀从主屋回来后,便一直悲痛欲绝。

她没有心思做旁的事,把自己关屋里,一个人默默躺了很久,难过地想哭。她想起魏攸最后投来的一眼,他似乎......已经揣测到什么了。

下回...主君说下回再议,那么他还会来吗?今日都成不了,来了还会成吗?

窦姀倒在被褥上低声抽泣,哭累了脑袋也晕,最后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着的。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子时,三更天。

屋里黑黢安静,桌上还有苗巧凤送来的花粥和两盘小菜,已经凉掉了。

窦姀提了盏灯笼,披了件外裳,便到屋外的石阶上坐着。

渐渐入了夏,院子里蝉鸣愈盛。不知是不是哭过的缘故,比起刚回来那会儿,她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只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空旷寂寥。

如今事情败落,主君和大娘子都知道了...

她撑着下巴,正思量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忽然瞧见梨香院的门口有一道人影进来,那人手头似还提着一包东西。

再进了,灯笼光能够照到。当她看清这人是弟弟时,心头猛地惊怵。

他刚跪完祠堂回来,腿仍有些麻。不过这一路走来,已经和缓许多了。

他今夜只是想来看看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已经三更半夜了,她竟还没睡。

窦平宴提着牛乳糕走来,在她身前站住。他扯起微肿的嘴角,朝她温柔一笑:“阿姐,夜半了,你还饿不饿?我这儿有中午给你买的牛乳滑糕,你不是说最近馋得紧吗?要不要尝尝,垫下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