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惊出一身的汗,被冬日夜风一吹。
冷。真的冷!
眼下,洛宸痛呼好似已被呜咽的风声遮盖,再听不到分毫,叶柒甚至担心她人是否已经疼昏过去。最终,她还是按捺不住,偷偷推开了一道门缝,扒着眼睛往里瞧。
谁家的床榻正对着门放?叶柒自然什么也瞧不见。但她能听到洛宸脱力的喘息,还有同栖梧节奏不一致的对话。
栖梧声音关切,透着隐忧,她正一边轻柔小心地替洛宸包扎,一边道:“刮骨之痛甚是难熬,我真怕你挺不住。”
叶柒:“……”
刮骨之痛!
她……刮骨了?!
叶柒瞬间觉得汗毛都要倒竖起来,猛不丁在心里打了个突。她忙下意识回头,还好,通往药房的路空无一人,陆晴萱不在。
怪不得洛宸让陆晴萱去药房煎药,还让自己守着不让陆晴萱进门,这要是被陆晴萱知道,只怕……
叶柒犯了怵,扶在门上的手不自知地颤抖了两下。洛宸恰又闷哼一声,应是碰到伤口疼得紧了,却让叶柒有一种是自己把她抖疼的错觉。洛宸缓了片刻,才又虚弱道:“习惯了。”
叶柒:“……”
栖梧:“……”
陆晴萱窝在药房,被又苦又腥的药味包裹着。栖梧开的药里,动物性成分占了大多数,这便注定它不会有平常草药汤那般的淡淡清香,而是有一股腥臭味在其中。
起初她还能沉住心,不多时却觉得烦躁起来,且愈来愈烈。
她一方面急着回去陪在洛宸身边,虽然这样亦无法替洛宸分担哪怕一丁点苦痛,可至少能心安一些;另一方面,她知道洛宸越早喝上药越好,于是对煎药一事还不敢有丝毫怠慢。
鬼知道栖梧开的是什么方子,药总共需得煎两煎,而每一煎竟都要煎够半个时辰,着实烦人。
她守着药炉思绪难宁,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洛宸的伤。
绝龙域里有那么多人、兽的尸体,彘这畜生又什么都吃,一张嘴要多脏有多脏。倘若洛宸被咬伤的地方处理不好,定然会溃烂生疮难以愈合,甚至留下终身遗憾。
可若这骨伤当真有毒,想要除去,陆晴萱知道的唯一办法便是刮骨。偏偏栖梧说有更好的治疗方法,还说用线蛊可以减轻缝合时的痛苦。
她只能将信将疑着:栖梧到底是精通蛊医之术的人,说不定是真的呢。想到这些,她只好又暗叹一口气,顺手抓起一旁的药方看了起来。
不管汉人还是苗人的方子,针对某一病症,有几味主药是不会变的,陆晴萱既是大夫,自然可以从药方的组成和剂量,大致猜一下洛宸的伤势究竟如何。
她把药方读了不下三五遍,越读越觉不对劲,随即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