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
“……嗯……啊?”
“不是言说要帮我沐浴,怎的愣在那里?”洛宸的声音悠悠传来,目光却还似先前那般盯着陆晴萱瞬也不瞬。
在这清淡的嗓音里,陆晴萱堪堪回神,不料竟直接迎上了洛宸胸前白皙的肌肤和那两抹樱色。她哪里有准备,脸一下就烧到了耳根子。
可恶!
她眼下不想帮她沐浴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有点……忒丢人!
在洛宸依稀难以捉摸的目光中,陆晴萱强顶着尴尬,最后已然不知是如何帮她沐浴完的,只在后来她穿上了部分衣物,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为她上药包扎时,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再后来,陆晴萱又送洛宸回房,替她将如瀑的长发擦干、梳好……
做完这些,陆晴萱才终于觉得尘埃落定,万事大吉。
洗完热浴,洛宸身上清爽了不少,脸上那抹苍白也褪去些许,隐隐泛起红润,这便越发衬出她的动人容色,春日海棠一般。
陆晴萱站在洛宸身边,俨然有一种被月华围笼的错觉。
她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只好掩饰般眨了眨眼睛,叮嘱洛宸多休息,便带了房门出去,不敢再打扰了。
医庄很快静下来,能听到窗外风的叹息。
七个藏了心事的男人此时全都窝在偏房里无声无息,但真正能安眠的却没有几个。因着洛宸晚饭时说的那一番话,每个人都在考虑自己未来的路——习惯了听从,选择对他们而言,总是充满了痛苦。
洛宸吹熄了烛火,倚在床头阖眼小憩,但她同样无法入眠。秋风拍打着窗纸,发出啦啦的声响,与她此时心中的不安两相应和着……
被坤沙刺伤当日,洛宸于昏沉中想过一种可能,这两日又仔细思量一番,更觉如此。戾王合该是盯上自己了,而且可能从很早就开始。
遥记一年前,她奉命刺杀权臣沈巍,沈家上下一百三十八人无一幸免。而事后她却偶然得知,这原是戾王宣泄私愤故意为之,并非沈巍当真有罪。效命绛锋阁九年,洛宸一向秉承“忠于戾王,一心不贰”的理念,故而对很多事情不会多问。但因这次偶然,她对戾王的命令产生了深深的不解,也第一次对自己所为感到了罪恶。
又记十个月前,戾王派出的人在执行任务时违法行事,与当地执法官员发生冲突被扣押,导致任务延误。戾王一怒之下,竟派洛宸前去暗杀了那名官员,祸及满门。
有了这两次经历,洛宸终于变得犹疑起来——绛锋阁是杀手组织,手下人命无数,如果这两次都有冤情在其中,那之前呢?再早呢?究竟有多少次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