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跑。
“欸?”王楷愣了一下,下意识顺着谢安韫的目光回头,发现那小美人跑了,顿时也朝她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嚷:“我不是让你等等我吗,你跑什么啊?”
姜青姝提着裙摆跑得飞快。
废话,再不跑等着被他报复吗!
正好那个裴朔在阁楼的方向,那边人少,姜青姝直接往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飞快地观察四周。
但她忘了,这具身体是养尊处优的女帝,并非是穿越前时不时晨跑锻炼的她。
以致于她跑得不快,且体力不支。
踏入门槛时身子晃了晃,又正好撞到一个人,那人往后踉跄了一步,伸手扶住她,“小心。”
她闻到极淡的梅香,仿佛裹挟着雪一样的凉气。
那人扶着她,她扶着幂篱,来不及看这人是谁,急匆匆地迈进门槛里,连一个“谢”字都来不及说,便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人反应也极快,指着一处说:“那里。”
姜青姝迅速缩了进去。
王楷随后便追了来。
“突然跑什么跑啊,想食言不成……”王楷也是纳罕得很,一路追着进了阁楼,正要找那小娘子,结果看到站在门口的男子。
此人容颜俊秀,气质翩然,微微轻笑起来时意态懒散,令人如沐春风。
“裴朔?”
王楷骤然眯起眼睛。
躲在角落里的姜青姝也一愣。
裴朔?
刚刚扶她的人?
“原来是齐国公世子,幸会幸会。”
裴朔笑得双眸弯如月牙儿,慢条斯理地一合折扇,不怎么用心地抬手朝他拱了拱手,揶揄道:“怎么?上次追学子,今日追美人,世子这一天天的,可真忙啊。”
王楷瞬间黑了脸。
“那小娘子你看见了?她人呢?”
裴朔:“啊,看见了啊,这儿的小娘子不是很多吗?”他指了指周围来来往往端着酒壶的婢女们,折扇一开,掩面轻哂,“怎么?都不是世子想要的?”
王楷上回被裴朔气得不轻,如今一看到裴朔便觉得呼吸困难,额头突突地跳:“裴朔,本世子警告你,别在这儿装傻!”
“你要找就找,我又不曾拦你。”
裴朔懒洋洋地瞥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多大人了,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腿瘸了不会自己去找”,慢吞吞地让了开来。
王楷知道,那小娘子就是冲着裴朔来的。
虽然不知方才她为何要跑,但裴朔人就在这儿,他何必还大费周章地往别处去?
王楷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他回头。
“表兄?”
日光下,谢安韫面容逆光,黑眸深处一片寂冷。
他本来是受了伤,那些纵横狰狞的伤痕便是他最为狼狈不堪的一面,被绷带一层层缠住,藏在象征富贵权柄的官袍之下。
若是旁人伤成那样,只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偏生谢安韫是个疯子,他哪怕是四肢尽断,还剩一口气,也要拖着病体残躯出来,站在这最耀目的阳光下,令旁人看不到他那些腐烂发臭的阴暗面。
女帝来了。
她总是这么爱乱跑。
谢安韫追过来的速度不快,短短这一会儿,他背后又开始撕裂流血。
但他神色冷漠地立在那儿,暖阳仿佛被一层膜阻隔在他背后,浑身透着凛冽的杀气。
“她人呢?”
他寒声问。
王楷又是一懵,心里迷惑起来,表兄也是在追她?刚刚那小娘子跑那么快,不会是在躲表兄吧?
不会吧……
这小娘子认识表兄?但认识也不必躲着吧?总不能是有什么恩怨吧,表兄身为兵部尚书,位高权重,怎么会跟一个小娘子结怨?
王楷一头雾水,谢安韫神色森冷,裴朔笑意盈盈。
阁楼里头,长宁公主的邑司令出来了。
邑司令是位女官,远远见这三人在一处,倒是有些惊讶,随后抬手朝他们拜道:“下官见过谢尚书、王世子。我们公主在里头设宴,令下官叫裴郎君进去,不知二位可要同往?”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但前朝宗室有别、男女之间也止于礼节,长宁公主又有驸马,索性转而换了在阁楼里单独设宴,也是避免与外头那些朝臣发生冲撞。
王楷心念百转,知道那小美人是来找裴朔的,便立刻一口答应,还自作聪明地谢安韫使个眼色。
裴朔看在眼里,眉梢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