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牧之微仰脖颈,压住喉间逸出的叹息。
他一手掐住桌腿,差点要掀桌子捞人,谁料里头那人突然退了回去,趁周遭没人注意的时候,从桌底钻出去。
易知秋落座,抬手整理弄乱的衣领,一本正经的说:“赶紧吃烤肉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这小子太坏了。
撩人撩到一半,不上不下,他就不管了。
娄牧之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盯着他,骂了句:“靠!”
易知秋乐了,右脸颊深深的酒窝很甜。
两人半闹半笑的吃完一顿烤肉,从商场走出来已经快十点半了。
“回家么?”
“才几点啊,就回家?”易知秋伸手搂过娄牧之的肩:“走,带你去过生日。”
他们去了三中,就在操场那片,两条单杆藏在茂盛的野草里。
娄牧之长腿一跨,翻身坐在单杆上:“来这里干什么?”
易知秋也跟着坐上来:“我请你看月亮。”
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13岁那年,易知秋说要请娄牧之看月亮,然后为他送来一场璀璨的烟火。
想到这里,娄牧之就笑了,他一双大长腿随意晃着,歪过脑袋,靠着易知秋的肩膀,仰首眺望天际的月亮,是挺圆的。
“我们什么时候走?”娄牧之突然问。
通知书上报道的时间是8号,易知秋笑:“还有两个多星期呢,这么着急啊?”
娄牧之低声说:“想离开这里。”
易知秋没接话,他垂首,自上而下看着娄牧之安静好看的侧脸,他理解他想离开的心情,那些年在娄牧之看来就像一个荒唐至极的笑话,他知道人生还长,不该抓着过往不放,但若说心无芥蒂,那是扯淡,唯一的自愈方法,是离开。
离开了,他就能爬出悬崖,修补好破碎的心脏,洗去一身污秽,然后干干净净的去爱他。
易知秋的手越过铁栏杆,勾住娄牧之的小指,晃了晃。
“小木头。”
“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么?”
“我相信。”
“我们明天就订票,”易知秋说:“等到了z市,我们再租一间小公寓,你就好好上学,我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好多好多钱给你花。”
以后所有的隧道都光明,前程似锦。
娄牧之听得弯下眼睛:“那我不是占你便宜了。”
“那就占呗,”易知秋巴不得让他占。
娄牧之望着俏白的月亮:“z市什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