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舟走去沈晚欲身后:“反正我不用,过来点,帮你擦头发。”
沈晚欲心里都软乎乎的,说不上的感觉,孟亦舟总是在以一种别扭的,小孩似的方式对他好,连揉他头发都像揉猫崽子。
擦了头发,喝了热水,快接近十一点了,孟亦舟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沈晚欲也没催他走。
桌上放着一把紫檀木琵琶,五弦,凤尾形,曲颈,共鸣箱呈梨状。孟亦舟好奇道:“这是你的?”
沈晚欲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我爸的。”
“你爸还会弹琵琶,这么厉害。”
“他以前是大学老师,教声乐。”
视线在那把琵琶上转了一圈,孟亦舟门外汉不太懂,不过他倒是知道公元756年,传入日本的螺钿紫檀琵琶,跟这把的花纹十分类似:“你爸的琴怎么会在你这?”
“他生病去世了,好些年了,我帮他保管。”
沈晚欲将这话说得云淡风轻,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情绪起伏。
孟亦舟很快就说:“抱歉。”
沈晚欲摇头,笑了笑:“没关系。”
孟亦舟站在暖黄色的灯下,沈晚欲看着他身旁那把琵琶,心中突现一种冲动,像是想要极力证明点什么,证明自己在某些地方不那么差劲,他脱口就问:“想不想听一曲?”
“你也会这个?”
“学过几年,不过好久没碰了。”
沈晚欲抱起琵琶坐下,身后是浩瀚书海,窗外挂着一轮俏白的月,他垂眸调琴轸:“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说好的饭都还没请呢,就当谢谢你。”
“那我可得好好听,”手揣进裤兜,摸到一个硬纸盒,孟亦舟问,“我能不能抽支烟。”
房里开着窗,有风,有月色。沈晚欲说:“可以。”
得到允许后,孟亦舟走去门槛处。
他抽出烟叼在嘴边,橘色火光忽闪,照亮他半边面容,他轻轻抬眸,呼出一片浅白烟雾,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小心地用拇指抵住琴槽,沈晚欲手指触上弦,弹挑扫拂,骤然拨出“铮”一声清响。
紧跟着,曲调转换犹如利刃,若快若慢,忽强忽弱,孟亦舟仿佛听到了野马嘶鸣、击鼓声、呐喊声,在耳边历历如闻。
沈晚欲蹙眉,思绪在激荡的琴声中骤然飘远。
“阿欲快来,看爸爸买了什么好东西,”沈仕玉抱着好不容易从一位行家那买来的紫檀琵琶,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