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无人,只听得到空灵的水声,像是夜晚的大海,最深处传来的低鸣。
我们之间都没再说话。
可能是过了很久,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他的声音又响起,在这寂静如死的游泳池清晰突兀:“.......你怕水?”
“不然呢?”
“我还以为......”
我看他:“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都会游泳。”他语气轻松,“毕竟家里都有很大的游泳池。”
我没在校内公开过自己的家世,丁隐怎么会知道?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记忆是模糊的,它可以虚构,可以扭曲,可以改变,甚至可以不存在。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看见丁隐,只记得丁隐,只嗅到消毒水的气息,它像是火山灰般侵袭着鼻腔,一次又一次。
所以那时的我只是说:“没有,我家的游泳池养了很多锦鲤。”
“那一定很美。”丁隐笑着说,“喂鱼饵时,就像烟花炸开。”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怔。
丁隐看向我,眼底含着浅浅的笑,“别害怕,人类不能征服海洋,却可以征服自己。”
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有保安发现了我们,我和丁隐才算是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丁隐作为一个非体育生参加了市内的游泳比赛,奖金有一万块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价格的品牌包,甚至在宴会上都背不出手,可于丁隐来说,那能凑齐他奶奶的手术费。
记忆到底是如何构成的?
影像,语句,在人的大脑中逐渐形成清晰的电影,一帧一帧。可我很多时候不想记清楚,比如成年后的我再也不惧怕水了,我甚至能包下市内最大的水族馆,从早到晚看一只鲸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