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上课,来不及多犹豫,时鱼把没吃完的饭合上,塞进桌兜里,随便扯个借口跟方文珠说了一声。
“我肚子有点疼,先去趟厕所。如果老师问起,你帮我说明一下。”
没顾得上方文珠脸上的惊诧,她逆着人流,跑出了教室。
时鱼急匆匆地跑到厕所里,即将上课,厕所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洗完手准备出门。
她焦灼地等待着,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才进入单间,把门锁上。
脱下内裤,果不其然,上面染着几滴漏出来的、鲜红的经血。
……怪不得会被闻到气味。
时鱼叹了口气,重新更换月经杯,倒掉、清洗、再次塞进去。
她自己制作的月经杯,还是比不过地球上专门的产品。
处理完后,她怔怔地坐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忆起当时面对纪朔随口说出的理由,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袖子翻上去,注视着光洁的小臂,呼吸变得急促。
若是昨日划出的伤口,肯定早已结痂,怎么可能今天还有血腥味渗出来?
她当时太慌忙,根本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如今细细琢磨起来,这借口满是破绽。
无论如何,她必须把受伤的事情坐实,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她的处境就好似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碎石,任何一人心血来潮踢一脚,她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没有赌注的筹码,唯有谨慎、谨慎再谨慎。
时鱼咬了咬牙,从裤子口袋里翻出用来防身的刀片,深呼吸,捏着刀片靠近皮肤。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作为一个地球上最普通的、最平凡的学生,昔日,她何尝需要这么面临这么多抉择——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避免那么一点可能被发现的风险。
可此时没有时间让她再纠结,长痛不如短痛。
她盯住小臂,迅速地在上面划出一道口子。
猩红从被割开的地方细密地渗出。
那伤口不算很大。
因为她只能让伤口自愈。
她的体质与所有星际人都不一样,她不敢去医院,不敢乱吃药,为此,她每日提心吊胆,甚至都不敢让自己生病。
时鱼忍着痛楚,清洗伤口,又从衬衣上撕下一条布,把小臂包起来。
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时鱼走出单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流顺着脸颊流下来,像是她无法放肆哭出的眼泪。
她凝视着镜中熟悉而苍白的面孔,曾经还算明亮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失去了色彩,只剩一片麻木的漆黑,无法融入环境的恐惧把其中的美丽消磨殆尽。
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时鱼还没有这么消瘦。
之所以在短短几天内变得憔悴,是因为她“原始”的身体无法接受星际人常用的营养液。
屋子里没有类似地球上“食物”的东西,她为了维持生命,勉强靠着翻译器找到星际人日常吃的营养液,鼓起勇气喝下去……不过一个小时,她就上吐下泻,几乎昏厥。
可能是身体暂时不能吸收那些原本不属于地球的物质。虽然吐出来很多,但终归没有被毒死,时鱼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一瓶营养液,能让她维持两天的生存。
后来她用尽手段获得了星际人的“身份证”,开始在星网上购买自己能吃的东西。
星际里也是有类似地球饭菜的食物,而且很受欢迎,只是售价比起营养液来说稍微高一些。
好在时鱼吃了之后,不再吐得那么严重,那段边吃边吐的痛苦日子才算勉强熬过去。
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身份,历经这么几重折磨,她就像一朵因无法适应环境而逐渐枯萎的花,仅靠着一口气,勉强存活。
……日子总会变好的。
时鱼扯起嘴角,无力地笑了一下,试图鼓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