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就有他的字,字带筋骨,遒劲有力。
一眼便能认出是他的字。
——写给周太太。
她眼底一热。
周述凛真的很会,轻而易举地就能戳动人。
信号不好、通讯不便。而他采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寄来了一封手写信,传递着他所有想说的话。
手写信,应该是这个时代最高级的浪漫了吧。
沈弥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视线缓缓沉静。
[吾妻亲启。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结婚竟已有数月。
相识数载,为婚数月,这么久以来,却很少与你剖白心迹。]
沈弥眼眶慢慢泛红,逐渐攥紧信纸。她往上望了望,试图逼退眼底热意。
拿出手机看了眼,才发现那条消息已经发送。至于是在他写信前发过去的,还是在写信后发过去的,不得而知。
山峦叠嶂,一望无边。
叫人生出难以逾越的渺小感。
她好想见他,可是那股冲动又被眼前这道坚硬的屏障所拦下。
任凭那股冲动再如何激烈翻涌,她都见不到他,也碰不到他。
眼底温热压不回去,还是有一行泪落了下来。她闭了闭眼,有种她这辈子可能都拿他没有了办法的感觉。
她所有的问题,他都已经在信中一一坦诚。
沈弥忽然将信纸压在桌上,拿过自己刚完成不久的领带设计图出去找那个送信人,衣袂翩飞。
——她也要央他做一件事。
回到北城后,按照她给的联系方式找人,把设计图交给他,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还有一个叮嘱,就是要瞒着周述凛。
送信人欣然答应。他这一趟回程,也不算空手。
送信人又踏上了路途,翻越那重重山岭。
沈弥望着他的身影,站立了许久。
信中万千坦白,字字真切,是她见过最真的周述凛。但唯有一句,蓄谋夺妻,他此生不悔。
连她都要气笑。
[平生所羡,又无力更改的一件事,就是你与他青梅竹马。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幼一起长大的人,能是你我。]
瞧,妒意满满,几乎要穿透纸背。
沈弥忽而笑了。
送信人的身影逐渐在视野中消失,沈弥回身往回走,一粒清雪落在她肩头。
周述凛,不用去羡慕。因为你我,虽未能从年幼至今,却要从今至白头。
雪落年年,白首为盟。
……
派去的人回来后,周述凛专门问了声有没有回信。
得到的回复是无。
他掀了掀眼皮,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确认了声:“什么?”
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太重,压力不自觉地下放。
送信人心中垂泪,硬着头皮不得不再重复一遍:“周总,没有。”
周述凛的眉心几不可见轻折,思索了一瞬,又问:“有带什么话吗?”
送信人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却还记得沈小姐的叮嘱,他决计不能将事情搞砸。便还是讪讪道:“也没有。”
周述凛皱了下眉,长指在桌上轻点,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良久,方才抬手挥了挥,放人离开。
送信人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跟他面对面答话,简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当他面撒谎,压力更是跟秤砣一样。
周述凛想了许久,想象过她的各种回复,结果却是他没有想过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