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桢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最后的传言也将她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不过是猜错了男女。
“你为?何不愿别人知晓你是祁洲?”叶煦垂下眸,眸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身上,想起适才?的场景,道:“似乎沈大?人也不知道你就是祁洲。”
不知何时,他们走?入了热闹长街,街道人影交错往来,商贩的吆喝声萦绕于上空,很是热闹。
“他不知道。”秦桢微抿的唇瓣绽开。
沈聿白只知她喜好玉石,也喜好玉饰,不知她还喜欢雕刻,更不知道她就是祁洲。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知道她是祁洲又如何,不知道她是祁洲又如何,左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秦桢的视线掠过某处摊子,老师傅手法矫健稳重地勾勒出一幅幅糖画,矫捷长龙长啸虎群,每一样都夺人目光。
儿时她最喜欢的就是糖人,每每随爹爹上街时,两?手都会握着两?个糖人回家。
娘亲嘴上随会说着惯坏了她,但从不曾让爹爹不再买给她。
“你知道怀安吗。”
陡然出现的名字让叶煦微微挑眉,这已?经是位老工匠了,成名之时他尚是少年,了解不多,“自然听说过,不过让他一举成名的作品现下不知去向何处,连他也在那场宴会后不知踪影。”
秦桢淡淡地‘嗯’了声,点头道:“他叫秦怀安。”
“秦……”叶煦怔忪,诧异地侧眸看向神情自若的女子。
“是我的爹爹。”秦桢神思?微微飘起,想起年幼时的场景,踏破家门?的人来往冲冲,多是她不认识的人,人人都夸赞着父亲的作品,她看着父亲从喜悦到满面?愁容,“也是我的启蒙师傅。”
叶煦拧眉。
来京不久后他就听说过沈家少夫人的事情,知道秦桢的双亲早在多年前就不在人世。
“爹爹受邀参加一场宴会,宴会上他饮了酒水,回程的路上磕着了地,当场死亡。”秦桢收回目光,不再看向那一串又一串勾起她心?中往事的糖人。
她的爹爹幸,也不幸。
幸在于离开世间前,他的才?华得以享世。
不幸于这份才?华并不能得到过多的展示,他的作品永远都只有那一个。
听闻此事的叶煦哑然,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翘起的眼眸渐渐落下,暗淡无光的神情令整个世间的星辰都消散了。
曾经不愿提及这段往事的秦桢此刻深深呼了口气,压在心?中的巨石好像轻了那么一点点。
思?及此,秦桢心?下有了决定?。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颔了颔首,头也不回地走?入人群离去。
回到府邸时闻夕焦急地在外头踱步,见她终于回来后紧忙跑上来,“姑娘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寻您了!”
“回来的时候遇到点事情而?已?,没?事。”秦桢对她笑了笑,又道:“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跑一趟。”
闻夕不解地跟着她回院中,“什么?”
珑吟收于匣子中。
秦桢打开匣子,大?概有两?个男子手掌大?小的玉雕露出,玉雕盘啸戏水游龙神动形移,龙须隐见而?飘扬,雕刻线条流畅婉转。
她将珑吟放在一侧,取出压在匣子最底下的画册,“你明日跑一趟迎安街,将这份画册交给长公主府的管事,就说祁洲递来作品。”
闻夕摩挲着画册的动作稍稍顿了下,诧异地抬眸看向眸中含着点点笑意?的姑娘,“以前劝姑娘时,姑娘都不愿参加,今日怎么出去一趟就改变主意?了?”
装着珑吟的匣子再次被合上,雕刻多时的珑吟再次被封入匣子中,秦桢掌心?撑着匣子上方,“有了另一样想要完成的事情。”
和他人不同,秦桢在这一行的启蒙师傅是自己的爹爹,早早的就已?经展露出天赋和灵性,若是以利益为?先?的人家怕是早就将孩子推出。
可秦家不同,秦怀安深知这一行的严峻,灵性和天赋不过是一时的,若是不好好引导再高的天赋都会被摧毁,是以他也不曾做过拔苗助长之事。
他常常对秦桢开玩笑道,若是长大?后还喜欢玉雕,定?会女承父业享誉后世,流芳千古。
但没?过多久秦怀安骤然离世,为?了避免母亲不睹物思?人,家中的玉石都被收起,秦桢也不再碰过玉石,直到来到沈国公府。
乔氏还记得她幼时的喜好,一问下才?知道背后的事情,也不愿她就此放弃自己的喜好,又开始领着她往这一行走?。
然而?彼时国公府甚是夺目,当朝男子最早入仕之龄为?十八岁,年仅十五的沈聿白被圣上钦点入仕,一时间国公府风头无两?。
往后的时间中,沈聿白受到重用仕途节节高升,若是借住于国公府的秦桢崭露头角,怕是会引起更多的关注,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她不过是借住于国公府,若是给国公府带来麻烦,便真的成了众人口中的‘白眼狼’,是以她才?放下了这件事。
也是后来听闻幼时所居的院子被秦家大?伯大?伯母卖出,又遇到了日日游说的李掌柜,她才?生起用别名售卖玉雕的心?。
现下离开国公府,不论是出于生计考虑还是往后多年的顾虑,她都必须付诸行动。
翌日清晨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闻夕已?经踏着雾色前往迎安街,留在院中的秦桢找出前日采买的新工具,搬出珑吟迎着朝阳打磨。
日照垂挂高山之时,闻夕还未归来。
心?不在焉的秦桢收起工具,来到门?口四下观望着,都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距离闻夕出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秦桢在门?口等了一刻钟还是没?有等到闻夕,她沉吟须臾转身回到院中披上帷帽朝着长公主府的道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