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芜又去看那根平平无奇的玉簪,只是这次还没怎么看,就被明珠收了回去。
“抱歉夫人,”少女含泪对她笑了笑,“我只是在找它的失主,还想着会不会是夫人您的,看来并不是。”
她虽然是在笑着,可那眼底骤然熄灭的光,让姜芜心里涌出了莫名的难过。
眼看着明珠一个转身,她赶紧出了声:“明珠!”
正要离去的身影应声停顿了片刻。
姜芜快步走过去抓住了她。
被她握在手里的手臂惊人地瘦,姜芜这一捏,只觉着自己像是一只手就能环住。
她惦记着明珠身上的伤,也惦记着她救了念茵后要怎么跟那边交代,总之无论是什么原因,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不能就这么放她离开了。
想到她转身前的那个眼神,姜芜莫名就觉着自己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明珠其实哪怕不用力,一个甩手也能甩开的。可她无法做到。
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她心心念念的母亲,她曾经以为自己没有资格与楚念茵兄妹二人竞争的母亲。
明珠没有转过身,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落泪,怕自己看见那满是爱怜的目光就会想要叫一声娘亲。
其实在知道姜芜就是自己母亲的那一刻,明珠清楚地知道,比起愤怒,比起怨恨,她心中更多的,是欣喜。
原来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啊?
好像本就该如此。
好像她渴望的就是如此。
自己的母亲是她,真的太好了。她思念过自己吗?她还记得自己吗?她在爱着自己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另一个女儿?
明珠觉着,自己将近二十年没有感受过的脆弱,仿佛都聚集在了这一刻。
母亲并不认识她。
她是如此地委屈。
“明珠,”姜芜能感觉到她的难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来了,就陪我去屋里坐一坐,好不好?”
少女背影看着倔强,可当姜芜真的伸手拉的时候,她又乖得不像话,顺从地跟着姜芜往里走。
姜芜松了口气,她把明珠带回了屋里,又将下人遣退了。
小姑娘手还冷冰冰的,被她握在手里也不吭声,垂头的模样看着可怜巴巴的。
姜芜的心软得不行。
“你……”她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你把念茵救了回来,他们会为难你吗?”
念茵那天回来后,就偷偷跟姜芜说了明珠的事情。她因为担心与害怕,一边哭一边说。
明珠与楚凌的关系,姜芜自然是没法跟楚凌说的,如今好不容易看见了明珠,才终于能问清楚。
明珠摇头。
她有些庆幸自己那天把楚念茵救了下来。
算下来的话,她就是自己的……妹妹了?明珠心中那微妙的情感,很快在想起楚凌时烟消云散。
不行,那是狗官的女儿。
“那就好。”姜芜虽然没办法立刻放下心,但至少她好好地出现在这里,她又要检查明珠身上上次受的伤。
原本乖乖的明珠终于有了反应:“没事的夫……夫人,”她赶紧起身,躲开了姜芜的手,“已经好多了。”
姜芜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因她的拒绝而进退两难。她确实担心,但既然明珠不愿意,她也没理由再坚持的。
“那……”姜芜迟疑着收回手,“给你的药,你都记得要涂。”
在她的手收回去之前,明珠又坐了回来:“我够不着,如果不麻烦的话,还是请夫人给我看看吧。”
如今知道了她就是自己的娘亲,明珠见不得她失落的模样。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明珠如愿看到娘亲又笑了出来,她刻意忽略又被她提起的因为楚念茵的感谢,默默转身背对了过去。
姜芜在身后,动作轻柔地替她褪去了衣衫,上次是夜里,到底是看不真切,如今借着日光,她能清晰看到女孩后边交错着的痕迹,而上次受伤留下来的,更是明显地横在那里。
虽然没有上次那样溃烂的样子,但是痕迹也没有明显地消减,看着尤为刺眼。
“怎么会这样?”姜芜心疼地不敢相信,“明珠,你没有用药吗?”
明珠想着自己那些天天只用来数数的药瓶:“也……也用了的,但是因为不太方便……”她吞吞吐吐地没说完。
姜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明珠家只有莫阳舟一个人,确实不方便,那也应该去找大夫才是。
她跟念茵,明明一样只是个孩子而已,却要经历这么多。
“你等等,”姜芜压下心中的酸涩,“我来给你上药。”
说着就去从柜子里翻找。
房间里静悄悄的,明珠能感觉到母亲的指尖触碰着自己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