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谦今日回得尤其晚。
他回来看到姜芜没睡,惊讶了一下,感动又忍不住责备:“都说了你不用等我的。”
“我只是自己睡不着。”
没他在身边,姜芜确实不太习惯。
梁谦于是笑着在她眉间亲了亲,说了声辛苦了,才去看一边熟睡中的女儿。
他从来不会把政务上的情绪带到家里来,但姜芜作为他的枕边人哪能不了解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高兴吗?”
梁谦回头看她。
每次只要看着姜芜,他都会心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对于她会选择自己,梁谦甚至是诚惶诚恐的。
所以会害怕哪里做得不好,让她后悔当初的选择。
“这次京城来了大官。”
“嗯……嗯?”姜芜惊住了。
京城的官啊?还是大官,那可是他们寻常人一辈子也见不着的人。
“什么官,怎么会来这里?”
“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这御史大人可是大有背景,国公府家的大公子,他的二叔是当今丞相。”
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到是怎么样的背景。
“他这次来了禹州,尤为注意临福山一带的山贼匪徒一事。今日几个县的县令都被训斥了一番。”
姜芜可算是听明白了,拉着他的手问:“你也被训斥了?”
这话在娘子面前有些掉面子,多少有些说不出口,梁谦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姜芜看着好笑又心疼:“那临福山可是跨了几个县,是你一个县令能剿得了的匪吗?训斥你们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往州里写了多少次呈情了,这不是也没人管嘛。”
这话让梁谦面上多了几分笑容:“倒也不能这么说。这位御史大人,哪怕不论背景,也是一位有手段有魄力的,这次他亲自出手,山贼一事不足为患,绝对是造福一方百姓的事情。”
所以挨骂几句其实也无关紧要。
那倒是,姜芜突然想起来,白苏那丫头就很有可能是从匪窝里逃出来的呢。也还好她不记得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她点头,就见梁谦从怀里掏出一块长命锁,给摇篮中的女儿戴上了,修长的手抚过女儿的脸蛋,又拉住了姜芜。
“接下来我大概就会忙了,还不知道女儿的生辰能不能在。”
这是大事,姜芜自然是让他专心去忙大事。
也如他所说,后面的几天他都忙了起来,有时候几天见不着人也是正常的。
弄得姜芜那几日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每日都忍不住担心。幸运的是,明珠生辰宴的当天,正要抓周的时候,就听下人说大人回来了。
姜芜强忍着心中的欢喜,将明珠交给其他人招呼,就往屋外迎接去了,哪怕是极力抑制着,那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梁……”
她来到门口,刚唤了一声梁,却在看到门外并不止是梁谦一人时,马上闭上了嘴,跨门槛的动作都停了停。
梁谦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那是姜芜与楚凌的第一次见面。
至少是她第一次见到楚凌。
男人与梁谦差不多的年纪,穿得很是普通,一身白衣无过多的点缀。
可即使无华服在身,依旧是让人觉着贵不可言。没有特意端着动作,背都未完全挺直,也依旧身形高大。那张冷淡的脸上,不怒而威。
他与梁谦站在一起,穿着差不多的衣物,也俱是一表人才。姜芜的脑海里还是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两人就像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姜芜当初未嫁之时追求者众多,也不乏富贵人家。可那些人,要么就让人觉着是仗着家世其实本身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要么哪怕是本人握着权利,也是酒囊饭袋那一类。
如今看着这个人,她大概明白了梁谦夸白苏年轻貌美的心情,哪怕她会毫无犹豫地站在梁谦这边,也无法否认这个男人的优秀。
梁谦已经上前介绍了:“夫人,这就是御史大人,楚大人。楚大人,这位是下官的夫人。”
姜芜听梁谦夸过许多次这位御史大人了,夸的多是办事能力怎的强,从未说过外貌一事。是以潜意识就觉着这么厉害的人,年纪该是不小了才是,从未想过如此年轻又俊美。
如今听梁谦这么介绍了,赶紧弯腰行礼:“见过楚大人。”
这种大官,一辈子也见不得几次,姜芜将姿态放得可低了。
她垂着头,只觉着男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没有打量,没有探究,更像是礼貌性地瞥了自己一眼,天生就带着压迫的眼神也没有停留太久,就淡淡地转开了目光。
“梁夫人免礼。”他开口。
是低沉好听的嗓音。
姜芜也不敢多想,站直了身体便立在了一边,等着两人从自己身边过去。
便是梁谦,也是稍稍落后半步并不敢直接并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