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掩笑意而一扫阴霾的样子,让初一有一瞬间的失神,在听到她的问话时,下意识就说了是。
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夫人刚刚问的是:“原来你比你家大人还要厉害一些啊?”
这话可不能回答是。
“就算是这样,”姜芜还装模作样地教训了两句,“你怎么能对主子这般不敬呢?而且受了伤也不知道包扎一下。”
其实心里巴不得初一下手再狠一点。
说完就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于是初一想要替大人挽回颜面的解释的话,也就这么憋了回去。
他回去的时候,门口有同僚跟他传达大人的旨意:“大人说是让你去登州几日。”
这就算是外放出去了。
其实刚刚姜芜唤他的时候,初一是正在跟着大人的,他们暗卫之间有相互传递信号的方式,所以他才能那么快地出现。
离开之前,大人就已经有几分不悦了。
如今方才的对话,应该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大人不是夫人想的那种小气到输给自己就要给自己使绊子的人,但如果与夫人有关,就要例外了。
他看了一眼房门,没有多说,领命转身离开了。
屋里的楚凌静静坐了好一会儿,他看向自己的手,痂掉了后重新渗血的地方,又开始重新结痂了。
“叫大夫。”他突然开口,眼睛还盯着自己的伤口,“来给我包扎一下。”
旁边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人在受了伤几天都没有动静的时候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但还是马上下去叫大夫了。
算了,静坐在那里的男人想着,抛开前因后果,剔除别的话,至少那句,怎么不知道包扎,是在关心着自己的。
***
隔两天后,念茵的病情也完全好了,与楚烨一起来给她请安。
眼见着孩子确实没有其他的状况,姜芜算是放下心,但是既然病好了,她该教育到的也该要教育。
于是面色微沉。
“念茵,过来近一点。”
念茵自然也听出了母亲声音的异常,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几分。
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念茵,”姜芜语重心长,“你不是我教的,你祖母家里人多,人际关系复杂,母亲知晓你也是各种手段见过一二的。”
“那些手段,母亲不是说不让你用。但是你也须记得,所有的手段,目的都应该是保护,而不是伤害。你如此这般,既伤害了自己,又让一个与你无仇的人受了伤,你知道错了吗?”
念茵点头,被母亲训得眼眶微红:“女儿知道了。”
姜芜其实这几日也反省过自己,若是自己给够了女儿安全感,她也不至于如此,于是又问了:“是不是母亲冷落了你?还是有旁的原因?才让你这般做?”
她所谓的旁的原因,其实就是怕国公夫人给他们说了自己的不好的话。
当着自己的面,都能冤枉自己,还不知道背后该怎么说呢。
她察觉到了女儿有一瞬间的迟疑,虽然最后还是说了没有,想来也是,孩子总不至于挑拨母亲与祖母的关系,可不就是只能说没有了。
姜芜也没就着这个问题逼迫,只是又教育了一番,看得出女儿是真心悔过了才松口气。
孩子看起来只是一时糊涂,倒是还能教。
说实话她其实是真怕两个孩子学他们的父亲,还好他们跟父亲也没有多亲,这大概是养在国公府的好处了。
最后念茵说了一句:“我会登门去向莫姐姐道歉的。”
这话倒是让姜芜沉默了,若是在知道明珠身份之前,她肯定是二话不说就让女儿这么做的,可是如今偏生有这么个身份横在中间。
姜芜想了又想,到底是觉着要让女儿认识到错误,道歉是必不可少的,况且这个道歉也是明珠应该得到的。
“不仅是道歉,你还是人家救起来的,还要道谢。”
“嗯。”念茵认真地点头,看母亲的话说完了,才嗫嚅地开口,“母亲,你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吗?”
哪有母亲会真的讨厌孩子的?看她红着的眼眶,姜芜是真的心软了,却还是硬着心肠:“你以后都不做这种事情,母亲自然就不会讨厌你的。”
说完又将一边的楚烨也教育了一顿。
说到底他是哥哥,是得保护妹妹的,妹妹犯错误,当然也有他的责任。
两个孩子在她的面前倒是乖巧着呢,什么都一一应着。
从姜芜的房间出来后,两人走了很久,楚烨才问妹妹:“你真的要去跟她道歉吗?”
他知道,妹妹哪怕是后悔了那天的事情,对那个女孩也是只有不喜的。
只是道个歉而已,楚念茵咬紧唇,只要是能让母亲原谅自己,开心一些,她并不介意。
她只是担心母亲的状态,想着方才见着那明显又瘦了许多的小脸,她的心里就难受。
“父亲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又将母亲逼到这个地步?是他说过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才忍着与她分离,去祖母家的。”她的唇都被咬红了,眼里的迷茫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