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县太爷可怜他父母双亡读书不易,才特意点的吧?
尤其秦放鹤学习自主性很强,在学里几乎不主动发言,几位先生了解他的水平和习惯,也很少干涉,这就直接导致高程觉得自己又行了!
都是案首,我还比他多读几年书,难不成还真比不过一个孩子?
箭在弦上,高程却又突然回想起之前看过的选本。
不得不说,秦放鹤的文章写得确实不错,高程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觉得读完很舒服,有种浑然天成之感。
思及此处,高程便道:“你我论赋都是做惯了的,纵然比试也无趣,”他的眼珠转了转,试探着说,“不如比算学,如何?”
饶是自傲,高程也不得不承认,若单比论赋,自己未必能赢。
纵然赢,也不大可能呈碾压之势。
如此良机不多,既然要做,就要来一把大的!
外人只知高家子擅文,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更擅算!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饶是带头起哄的肖清芳也收敛笑意。
“高兄,那算学不过旁门左道,此举不妥吧?”
前朝也曾推出算学科举,可后来专人做专事,这些职位和考试都被下头的人承担,算学考试也日益衰败,沦为末流,如今正经走科举的人很少拿来作主业。
尤其秦兄家贫,年岁又小,平时也未曾见他看算数,只怕……
“好卑鄙,秦兄谦和,他却不知收敛。”牛士才皱眉,对徐兴祖小声道:“那小子实在有些猖狂,叫人不快。”
文人多狂傲,原本这也没什么,但高程如此作派,不知见好就收,是否太过小人了些?
他与秦放鹤相识一场,固然算不得至交好友,但对方刻选本也不忘带自己一个,又是同科,那高程如此蹬鼻子上脸,岂非也不将他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
徐兴祖看看秦放鹤,口中却道:“莫急,莫急……”
一来事到如今,秦放鹤已然应下,再反悔怕不妥。
二来么,他总觉得事情未必会像牛士才担心的那样……
“比算学?”秦放鹤愣了下,“你确定?”
他是不是不行?!
高程心下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是,可是秦兄不便么?”
齐振业与秦放鹤低声耳语,“实在不行饿就打他一顿!”
打残了,自然就不用比了!
秦放鹤:“……倒也不必。”
他啼笑皆非地转过去,重新看向高程,神情分外微妙。
“最后一次确认,当真要比算学?”
高程的回答铿锵有力,“就比算学!”
可算拿捏住你的弱项了!
无论手段是否光明磊落,只要此番我打败你,必然扬名!
史书是为胜者书写的,只要我赢了,假以时日,人们只会记得我赢,谁还会在意怎么赢的呢?
秦放鹤叹了口气,十分惋惜,“行吧。”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只是未免不太公平……”
高程装没听见的。
既然觉得不公平,之前你就不该托大,做什么“请出题”的君子风度。
先小人,后君子,这一局,我赢定了!
齐振业和肖清芳等人听见了,焦急担忧的同时,心底却又不由自主泛起一点诡异的平静。
总觉得……
现场忽然变得安静。
就连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到来的朱先生和李先生也被气氛感染,屏息凝神。
秦放鹤调整了下站姿,看着高程,忽然张口说了句,“我有一个遗憾。”
“?”正在脑海中搜索题目的高程茫然。
说啥?
“算了。”秦放鹤摇头。
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
高程:“……”
这厮一定是在故弄玄虚,想叫我方寸大乱。
果然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