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娅觉得照顾小孩会影响艺术创作,我找来保姆看护你们,结果她为了所谓的自由和我离婚闹得风风雨雨;池淮左大学毕业要求进入集团,我建立了西浦分部,完全放权,结果他从十五楼当着你的面跳下去,给我留了一堆烂账,现在轮到你了。”
池樊川像个苦恼的好父亲一样露出不解之色。
“我倒想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一套和夏实截然相反的说辞。
区别只在于池樊川说的每句话都有依据,而夏实却完全拿不出能摆上台面的证据。
如果不是日记本上池淮左的那些话,池竹西产生动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眼前这个拥有宽厚肩膀的男人就和窗外转暗的天色一样。
他的言行举止和夕阳西下没有区别,没人会尝试去阻止落日,只能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孤独等待黑夜的来临。
你反抗不了自然,你也反抗不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让池竹西不寒而栗。
“你哥死后,安澜娅找过我几次,都是在争那些遗产。只是6%的股份就让她坐不住了。”
嘴角拉出嘲讽的弧度,池樊川轻声说:“我挑明那些股份经过市场稀释后还是会交给你,可怜的艺术家却完全不能接受这一点。很难去判断她是为了你和我争取,还是为了自己出一口恶气。竹西,我问你,你觉得安澜娅在乎你吗?”
不在乎。
甚至不用思考,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池竹西不断变换的脸色让池樊川很满意,窗外已经彻底黑下去,秘书称职地在秘书处将办公室里的灯调亮,明亮的灯光下,那些细节也暴露出来。
相似的发色、相似的眸色、相似的五官。还没彻底长开的池竹西和池樊川记忆中的自己逐渐重合了。
更令他满意的是,池竹西不像池源那样,说好听是单纯,说难听就是愚钝。他也不像池淮左那样,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憎恶眼神总是如影随形。
蔡闫不想让池源被池淮左针对,于是把他养成了个小傻子,安澜娅自以为儿子需要得知可笑的真相,于是灌输给他仇恨和愤怒。
只有池竹西,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自小建立的防御机制让他下意识隔开了人群,自己的这个儿子谁也不相信,这样才能拥有独立又健全的思维与人格。
他从来不觉得池竹西有什么心理疾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爱好,不被人理解的表征就能叫疾病么?那世界上缺乏的就是这样的“精神病人”。
池竹西很快镇定下来,眼底沉下浓郁的暗泽:“对我来说,你和安澜娅没什么区别。她不在乎我,你也是,除了自己,你们不在乎任何人。”
“继续说,我在听。”
就像镜面的两端,池竹西也微微后靠,下颌绷直,流露出和池樊川不同但又相似的神态:“你知道王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