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盛宇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直闪过刚才所见之景。
他竭力避免过于主观的、激烈的情绪判断,尽量用客观的、理性的姿态去评价这件事。
她身穿正装,那么说明她是在下班后才做的这件事,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商务接待,做会展这一行,这种商务接待非常常见,不能说明什么。
她难得表现出如此活泼的姿态,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证明她和那个人有一定的私交,身为丈夫,他不应阻止妻子的正常社交。
他应该是受到了周经理事件的影响,他要把这种不健康的想法从脑子里剔除出去,不要凭空产生一种会“被绿帽”的念头。
他深知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只有信任才是长久走下去的基石,他不应凭空揣测自己的妻子,疑神疑鬼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疏远。
姚盛宇睁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平复内心过于复杂的情绪。
满心的疑虑和不安被强行压了下去,最后,是对妻子深深的愧疚不安。
他对她的关心是那么少,偶然来的一次关心,居然还产生了那种可怕的怀疑。
此时,车子也刚好到了他们家楼下。
姚盛宇下了车以后,打电话给敬知,想在楼下等她回来,两人一同上楼。
几秒钟后,敬知接通了电话。
声音还是那么轻,姿态还是那么客气,姚盛宇不可避免想到了刚才所见之景。
她可以在其他人面前如此生动活泼,为何在他面前如此客气疏离,他们明明是夫妻关系,他是她的丈夫,应是比任何人都更加亲密的存在。
姚盛宇强忍着各种情绪,尽量控制住自己,用平稳的声音说明自己已经落地,敬知听了,显然非常诧异,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讷讷地说:“这样啊,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姚盛宇想到刚才的情形,脱口而出:“你会有空接我吗?”
敬知停住了。
她不是一个很会说谎的性子,她今天确实是有空的,专程空出了下午,给刘斯言饯行。
她只能说:“我会安排好时间。”
姚盛宇:“你现在在哪呢?”
敬知:“我刚下班,在路上。”
她的回答没有任何漏洞,也符合刚才他的推论,但姚盛宇不知为何,本能察觉到了她并不是很真诚,可能是想掩盖一些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了解自己的妻子,最了解的,就是她为人真诚的品质,和她这个人给他的感受非常矛盾,她是难以捉摸的,同时又是清澈见底的。
他真的很想问,在路上做了什么,和什么人见面了,为什么对自己的丈夫如此吝啬,回答都是如此简略。
他得到了答案,但只有答案,过程是略。
那些生活里的细节藏着一个真实的她,但她却如此吝啬于和他分享这些细节。
那个司机爱着他的妻子,所以能和妻子吐槽生活里的细节,包括买肯德基时遇到了一个插队的奇葩,这些,都是非常,非常琐碎的事,是比“我刚下班,在路上”更生动的事。
敬知为什么不愿和他分享这些细节?
这个问题,每思考一分,都会让他痛苦、不安、焦虑,仿佛平静的水面之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深海怪兽。
所以他按下了这种思考,也按下了所有的疑问。
只是说了一句:“我在家楼下,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