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半路,就瞧见顾清迎面走来,顾清也看见了他,快步朝他走来。
“时乐哥哥,我来晚了,你等急了吧。”顾清有些懊恼。
时乐笑道:“没有的事儿,我来叫你也是一样的。”
顾清今日也特意打扮了,头上是藕褐色的发带,一对莲花样的耳坠子,手腕上一只镯子,腰带上还挂着一个络子。
两人笑笑盈盈地上下打量对方的妆扮,还是时乐先开了口,“清哥儿今日真好看。”
眼神扫过顾清的腰间,突然叹了一下道:“呀,我都忘了戴你给我做的那个络子,只拿着帕子就出来了。”
顾清到底脸皮薄些,抿唇笑着,就要把络子解下来递给时乐,被时乐一把拦了。
“这是做什么,你戴着好看呢,我不是带帕子了,一样的。”
顾清嘿嘿一笑,两人并肩往村口赵婶子家走去。
时下里宴席请客,只有晚上哺食是按“八大碗”的习俗来,亲戚也是傍晚才来,正午这餐只有来帮忙的乡亲并他们的家人来,饭菜也要简单些。
但此时赵婶子家已经十分热闹,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到院门口挂着的红布,隐约还有笑闹声传出来。
院门上贴着红色的囍字,侧边支了张桌子,顾向晨特地请了村长的儿子来帮忙登记礼单,时乐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等登记完才和顾清一起往里走。
赵婶子家在村口,院子很大,此时已经支满了桌子,靠近灶房的一侧摆满了条凳,坐着一群在帮忙洗菜择菜的妇人夫郎。
顾清眼神好,一下就找到他娘在的地方,拉着时乐过去,两人就坐在李秋芳身后,默默地帮忙。
像他们这种新婚和待嫁的哥儿,正是村里人最喜欢打趣的对象,两人没坐下多大一会儿,已经被打趣地满脸通红,还是李秋芳笑骂了几句,旁边打趣的妇人才停下。
好不容易到午时,李秋芳带着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又招呼几个年纪相当的哥儿夫郎过来坐了,才去帮忙。
此时顾朝朗他们迎亲的已经出了门,新娘子家的那个村略有些远,得走上一个时辰。
饭食过后,时乐和顾清回了趟家,把各自家里的牲畜鸡鸭喂了,等到未时才回到赵婶子家。
赵婶子家这次宴席请的是李家村的大厨,听说手艺也很不错,现在正在炖骨头,扑鼻的肉香味勾起了客人的馋虫。
院子里支了两个土灶,一个炖肉煮鸡,一个用来烧水和炒菜,灶房里的则用来蒸饭。
一侧洗菜切菜的妇人夫郎们更是忙得热火朝天,陆续有亲戚上门,还要和主家一起上前招待,引到位置上坐下,又端上瓜子果子,备好茶水。
像时乐他们这个年纪的哥儿姑娘,在宴席上只会被分到打打下手的活儿,招待主家亲戚是不需要他们去的。
他和顾清就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李秋芳后面,让干什么干什么,被打趣了也不用说话,只需要低头微笑。
李秋芳在前头忙活的同时还会帮他们回话,还能顺着人家的话头把他俩都夸一遍,还会问人家“你说对吧?”,让人家也夸他们俩一遍。
噼里啪啦。
远处传来的鞭炮声让院子里的人一下子沸腾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孩子,已经一窝蜂地跑出去了。
时乐和顾清两人则跟在人群后来到了院门口,远远地看见迎亲队伍过来。
时乐一下就看到了顾朝朗的身影,明明是跟在新郎侧后方,在他眼里却比新郎还要亮眼一些。
时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许是时乐的目光太过灼热,顾朝朗也看见了在人群中的他。
顾朝朗平日里不大爱笑,此时为了符合迎亲的氛围,硬挤出来一抹笑容挂在脸上。
在看见时乐的刹那,笑意变得真切起来,直入眼底。
两人眼神交织在一起,良久才各自移开视线。
时乐这才注意到前方新郎已经掀开了轿帘,要背新娘进门了。
顾清站在旁边,见他终于回过神来,抑制不住地发出笑声,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地看着时乐,愣是把时乐看脸红了。
时乐清了清嗓子,平静道:“我们往后退一些,新郎要进来了。”
顾清笑声更大了几分,但见他这勉强转移话题的样子,也不忍揭穿,跟着往后退了。
两人突然发现旁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时乐仔细听了,原来是在说新娘的嫁妆。
“这新娘的嫁妆看着也太单薄了些,也没听说她娘家是日子不好过的人家呀。”
“我可是瞧见向晨的聘礼的,单是银子就十五两,这年头哪有给这么多的,再一看这嫁妆,哎呦……”
时乐微皱了皱眉,旁边又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是那日洗衣裳遇到的姚春桃。
“这大喜的日子说新娘的嫁妆做什么,我可听说新娘是个秀外慧中的,这小两口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时乐惊讶地瞪大了眼,这样子和那日接触的差别也太大了些,竟不是那爱嚼舌根的,倒是体贴可亲的模样。
众人这一顿议论的功夫,新人已经到正屋里开始拜堂了。
礼成,送入洞房。
伴随着各式各样的吉利话,新郎扶着新娘一起往屋里去,外头的众人也开席了。
时乐上回吃席还是吃的自己的,滋味不大记得,只有那种紧张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今日可要好好吃一顿。
先是席面上都有的八宝饭和甜白酒,虽说滋味有些差别,但整体上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