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还放着碗筷,时乐也不好意思接着吃,从橱柜里拿出碗倒入酸菜放在桌上,又舀了水洗净,将陶碗放在彭香芹面前,又拿出一副碗筷,嘴里客套的问道:“不知婶子可吃过了,可要再吃些。”
彭香芹也不推拒,直接接过了碗,脸上带着称心如意的笑道:“那婶子可就不客气了,你也坐,饭就不用了,吃上两筷子菜就是。”
彭香芹吃着嘴里还话语不停,又是夸时乐勤快,又是夸做菜好吃的。
时乐不好意思的应了,坐下继续吃饭,桌上只大半碗猪油渣并刚才的酸菜,时乐低着头吃了两口饭,再抬头时桌上的猪油渣已经一点不剩,他愕然地看向对面。
彭香芹嘴里塞满了,艰难地咀嚼完,咂了咂嘴,见时乐看向她,忙笑道:“乐哥儿,你做这菜真不错,是怎么做的,不知可还有,我带些回去学学做法。”
时乐恍然大悟,原来这送酸菜是假,上门蹭吃才是真啊!他就说他都嫁来快一个月了,怎么今日才突然上门。
他虚笑道:“没有了婶子,这是最后一点儿,我可听说婶子做菜好呢,哪里用得着学,该我去找您学才是,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去您家学学。”
彭香芹笑得有些僵,干巴巴地道:“我哪有什么手艺,今日不早了,我先回了。”说完就站起身要走。
时乐也跟着起身,拿起她刚才送酸菜的碗笑着道:“今年我还没来得及腌酸菜,家里还有点伯娘送来的,也给您拿点尝尝。”
说完径直去腌菜缸前,装了一碗过来递给她,不等彭香芹拒绝就笑着道:“您可别拒绝,不然今晚可真要去您家学手艺了。”
彭香芹干笑了一声,接过碗也不等时乐出来,匆匆出了院门。
时乐哼了一声关上门,他可不稀罕这碗酸菜,今日还了,省得日后还要被说嘴是占她便宜。
这么一闹心,时乐也没心情继续做衣裳了,想着家里的皂角快没了,就拎上篮子出了门。
村子里他还不是很熟,尤其是后山只去过一次,以防万一还是去约了顾清,恰好顾清今日也有空闲,两人便一道往后山去。
山上皂荚树不少,路边低矮处的都被采摘过,两人只带了篮子,只能往树林深处去,也不敢走得太远,在山路周围的林子里转了转。
时乐眼尖,一下就找到了几棵茂密的皂荚树,便招呼顾清过来。
顾清的声音影影绰绰传来:“时乐哥哥,这边栗子树结了好多果,已经能吃了,你快来看。”
时乐大声回道:“你先过来摘皂荚,摘好再过去,不然一会儿筐子装不下。”
顾清应了一声走过来,两人摘了半筐皂荚便直奔板栗树而去。
已是雁来月,板栗逐渐由青转熟,一颗颗饱满的刺球挂在树上,少许的张开了嘴,露出里头青黄色的栗子,地上也掉落了一些。
青栗子和成熟的栗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味道,一口下去,嘴里爆满清甜的汁水,口感像水果一样鲜嫩,待栗子完全成熟,皮变成棕黑色,此时的栗子质地变得紧实,汁水极少,口感更甘甜,更适合煮熟或者炒熟吃。
毛栗子最是扎人,两人捡了两根小树枝,像用筷子夹菜一样把地上的栗子夹起来放进筐里,等回到家再处理。
筐子装满,两人又折了几根结满栗子的树杈小心翼翼的提着,才往山下走去。
来到时乐家门口,两人道了别,时乐回到院里就开始处理毛栗子,今日捡的数量不多,用脚踩剥刺也很快,处理好的栗子放到竹篮里,地上的刺球壳用扫帚扫到墙边晒着,晒干后可以用来烧火。
天色渐晚,时乐想着今早的猪油渣,拿来下面条也很是合适,再配上一把新鲜的青菜。
也不知顾朝朗几时回来,时乐揉好面放在案板上切了,灶台上烧上一壶水,等着顾朝朗回来再煮。
在灶房里坐了半晌,也不见顾朝朗回来,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屋里要点上油灯才看得清。
直至天擦黑,顾朝朗才匆匆到家,时乐倒好热水给他擦洗,将面条下锅煮好端到桌上,顾朝朗顾不上烫,端起碗大口吃起来,等一碗面条下了肚,又起身从锅里盛了一碗,才说起正事。
“镇上新搬来一家人,买的院子房子不够住,要再盖上两间屋子,催得急,今日招工要了近二十个人,说是要三日盖完,工钱也给的多,一日干五个时辰,给八十文。”
镇上招工少有一天要干这么久的,但银钱给的多,知晓这个消息的都抢着去。
时乐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蹙着眉问到:“主家不提供饭食嘛?”
顾朝朗抬头笑了声道:“今日匆忙,主家腾不开手,一人只几个杂面馒头,还有一碗咸菜,后两日都是供其他的的,那主家说了只要干得好,饭食也提供上好的。”
时乐这才放下心,柔声道:“那明早多做些,你吃得饱饱的再去上工。”
时乐又将今日捡的栗子拿过来放在桌上,等顾朝朗吃过饭吃,因着明日要起得早,两人吃过饭就早早歇下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时乐起来蒸上米饭,又炒了两个菜,配上昨日熬的猪油渣,顾朝朗吃过才去上工。
第11章
流云缓动,山映斜阳,顾朝朗终于干完三日的活计,主家结了银钱,一行人踏上回家的路。
镇上的铺子大多已关了门,巷口只依稀见几个打闹的孩童,连屋顶的炊烟都慢慢散尽。
村口路边,一行人逐渐分散,各自归家。
顾朝朗摸了摸怀里的荷包,脚下越发急切,今日结算银钱耽搁了许久,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时乐在灶房里忙活着,想着今日干完活计估摸着回来的更晚些,他做饭也做的晚,这会还在炒菜,见他回来,将炉上温着的水拎到外头给他擦洗。
前两日熬的猪油渣还剩些,时乐将油渣先热上,往锅里滋了点水,这样才能炸的酥脆又不干硬,配上刚摘的辣椒,加上姜蒜,大酱一起炒了,香辣酥脆,很是下饭。
又煮了个菜汤,就端上桌,顾朝朗拿上碗筷添了米饭,吃了几大口就放下,从怀里掏出装着银钱的荷包,递给时乐道:“这是这几日的工钱,有二百四十文,你收着。”
时乐也没客气,搁在桌上等着晚上收到匣子里,家里的银钱都在他手里,他算了一下,激动地看着顾朝朗道:“前几日去镇上卖米得了四两多银子,虽有些花用,和今日的工钱也差不多,家里现在已经快有十两银子了。”
这银钱在村里不算多,但是他们只有两人,花销也少,手上有了余钱,心里也放松下来。
顾朝朗挠了挠头,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时乐又接着道:“这几日你也歇歇,仲秋节也快到了,那时候集市上人多,把家里的菜收些去卖,给家里添置点大件。”
顾朝朗沉吟道:“秋季多雨,家里只有一件蓑衣,再买把雨伞,你出门也方便,家里烧水的是我爹还在时就买的瓦罐,也换一个,买个铁汤瓶。”
时乐平时习惯喝热水,擦洗也勤,顾朝朗也不好意思不洗,除非特别忙,不然换洗都是跟着时乐来,瓦罐装的少,一日要烧上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