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几人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 方华清坐上安保队准备好的商务车去机场,聂冰阳苦兮兮地回去加班,湛擎开车去接刚下班的班朔。
班教授下午刚从外地的研讨会回来, 没开车, 湛擎熟门熟路地暂替司机职务。
班朔的舅舅嘴上说不急着让他全面接触集团事物, 可自从配上助理后,短短七八天的时间就已经忙成陀螺。这个时节恰好赶上集团的年中节点,各种会议扎堆排号, 湛擎作为一个研发公司的组长都在马不停蹄地准备材料,班朔要融入一整个集团, 压力强度可想而知。
晚上九点, 实验楼内灯火通明, 三两个学生一同从正门出来, 他们的后方远处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在走廊冷白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湛擎透过车窗认出班朔的轮廓,伸手打开车锁。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发现班朔的速度似乎有些慢,几分钟过去了竟还没走出走廊。
而此刻的班朔压根不具备大步流星的力气,腺体疼了一下午,吃药也仅仅是轻微缓解,十分钟前仿佛痛值蓄力完成,突然爆发到临界点,巨痛的同时伴有强烈的低血糖症状。
按照班朔不算充足的经验判断,他应该正在经历干性易感期,一个信息素分泌障碍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这些年他消极就医能拖就拖,由于分泌腺不活跃,屈指可数的几次易感期也都症状轻缓,贴两次alpha抑制贴便可以随随便便平稳度过。现在每天按时按点地经受药物洗礼,逐渐恢复的腺体罢工多年重新上岗,正式迈入疗程中的第一大关。
理性上说,这是一个步入康复的重大表现,可躯体上的反馈实在过于强势,让患者本人险些熬不住。
班朔走出电梯没几步就开始眼底漆黑,手脚流水般疲软使不上力,眼看着就能原地昏迷,偏偏腺体的疼痛“好心”的刺激着他,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班朔侧身撑住走廊的阳台边沿,低着头,额角豆大的冷汗在下巴汇聚,滴落在大理石台面上,炸开一小片的水渍。
浑浑噩噩间他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没开车,湛擎会来接他。
他闭眼撑过磨人却短暂的眩晕,借着明亮的灯光辨认眼前事物,待到终于能聚焦时,模糊的视线下急速赶过来一个影子。
湛擎跑到他身前,神色慌张地想伸手把人扶住,班朔认出湛擎,下意识放松紧守的意志,信任又脱力地直接抱住来人,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窝进他的怀里。
湛擎摸着班朔衬衫汗湿的脊背,手掌下的肌肤温度低得惊人。
“你怎么了?”
班朔频率略高的喘息让湛擎更加紧张,他勉强调出力气回答:“低血糖。”
出口的音色满是气流,肺里的鼓动全然不受控制。
湛擎听得心里难受,车离得远,他回头看了眼走廊,将人扶进几米外的教室内,容量50人的小教室空荡静谧,湛擎就近把班朔安置在第一排座椅上,一秒不耽误地转身跑到刚才瞧见的贩卖机前,急躁地买了一板巧克力和一个瓶装奶茶。
低血糖来得快去得也快,班朔嘴里的巧克力和奶茶味儿还没冲淡就逐渐夺回了全身的指挥权,倒是腺体依旧顽强,疼得他想抬个手臂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