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退亲没多久,王守仁班师回朝带回了贺家通倭的证据,贺家自此一败涂地,最终落得抄家斩首流放的下场。
李家则因抽身早,既没沾惹是非,也不曾被人质疑人品。
然贺五姑娘没死成,却也是被流放了,下场未必比死好上多少,京中不少闺阁千金是同情她的。
那时杨恬跟着俞氏赴宴,不少闺秀们窃窃说着这话题,有人便道李家若是不曾退亲,贺五姑娘有这婚约,许还能留在李家,免去流放之苦。
当然也有人说,亲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贺五姑娘就是留在京中又岂能安心。
更有人道只怕李家就算认下这个媳妇,也不会好好待她。
杨恬因这是沈家仇家的事,也只听听罢了,并不会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回来后听过父亲与长兄谈论贺老太太吞金这事,父兄固然瞧不上贺家,但对李家也是没甚好评的。
“前几日,听闻是因泰陵工完(弘治皇帝陵寝),皇上重赏了提督营造的新宁伯谭,还有工部左侍郎李,以及锦衣卫指挥佥事余。”王研说起朝事来,也是丝毫不陌生,可见在家中,杨慎是不瞒她的。
其实杨廷和对长媳想听政事的态度也是默认的,他亦希望长媳能成为儿子仕途上的贤内助。
而且,杨廷和还发现,有些时候,这长媳比儿子更具敏锐的政治洞察力,之后便更不会忌讳儿媳知道政事。
王研缓缓道:“皇上能把泰陵的工程交给李,已是看重,此番重赏银钱之后,又把西苑的工程交给了他,朝中一时都以他为皇上身边新贵。他既得了皇上的赏识,那来交好咱们家老爷这帝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上来就约为婚姻……”
“他上来就约为婚姻,未免太急切了些。”杨恬点点头,接口道,“何况,贺家那案子虽已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了,可当时他家大公子可说的是病入膏肓方才退亲,这几个月就身体康健,又能另定亲事了?!还不让人说嘴!若我杨家应了,只怕也不会落下好话来。”
王研赞许的看向杨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我家恬儿长大了。”
杨恬脸一红,又啐她道:“说得这样老气横秋,楚楚姐,你才比我大几岁?!”
王研笑嘻嘻的又拧了她一把,这才扯回话题,道:“我与你大哥也是有这个顾虑,只是老爷并未说许或不许,只在斟酌,我们便不好说话。就算定下亲事,这里头也还有一事……”
“虽说京中都知道李家事,这嫡长子媳妇不是那样好当的,但那到底叫侍郎府的嫡长子呢,身份在那里摆着。当初贺五姑娘虽也是个庶女,却是一直养在嫡母身边,又记在嫡母名下,”她顿了顿,道,“咱们太太是万不会肯将二姐儿记在名下的。庶次女配嫡长子,这便算我杨家高攀了。”
杨恬叹了口气,“既是高攀,在那不知就里的人眼中,杨家名声只怕要比李家还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