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皱眉道:“母亲既然说了好,自然是父亲也应允的,又有什么事情能到我们身上。”又耐着性子道:“老爷,枚姐儿也不小了,其实那日上巳宴上也有几位夫人与我透过话。我是瞧张小郎君才学上佳,门第又高,正是枚姐儿良配。老爷难道不为女儿着想?”
“你真的不知道其中关窍?以张家的门第,张家小郎的才学,何须寻我们这样的人家?”沈理望着妻子,眼里满是失望,“岳家说什么便是什么,多少年来,你始终当自己是谢家女,而非沈家妇吗?”
谢氏又是委屈,又是愤懑,不禁高声道:“我想为女儿寻个良人,又与谢家、沈家何干?沈家,沈家……”
怒火涌上来,谢氏忍不住尖叫起来,“你满心满眼都是沈家,沈家又给了你什么?!当初沈家怎么待你的?!我谢家又是怎么待你!你现在倒是谢家沈家分得分明了!
沈理身心俱疲,已是懒怠同她吵的,沈家宗族当初确是亏欠于他,但勿论怎样说,当初仍是恩婶养育供给了他,而他有今日,除却恩婶供养,谢家提携之恩他也断不敢忘。“罢了,说那许多作甚,这桩婚事且先放一放……”
谢氏冷笑道:“放?你让这样的俊杰人物等着你!等张侍郎变成张尚书,还有你往上凑而的份儿?你不用想了,我已将枚姐儿庚帖送过去了。我女儿的亲事,我做主了!”
“你!”沈理拍案而起,一时气结,竟不知说什么好。“你这……!”
谢氏被勾起了火气,再兜不住,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炸开,“这会儿你又这不许那不许,早干什么去了?!我叫人直到翰林院门前堵你,你不还是巴巴去了二房?!自家的事儿不管,倒是往二房跑得勤快!”
“你怎么不想想,二房之所以事事来寻你,还不是因着在朝为官的就你一个了!白白给人使唤了去!二房哪儿那么多事,只你一个傻子!
“二房一个两个都是些什么人呢!你那好兄弟,那几年白白养育了他,现在他可念半点儿恩情?他又给你什么好处了?还不是有事儿就来求你帮忙,处处拖你后腿!
“他旁的不会,入了二房掌了家,倒是学会了大手大脚花银子了!你知不知道,他昨儿把个大好的庄子给了姓杨的!这是要给杨家当赘婿去?!先前还学什么勋贵子弟,收什么流民,白花花的银子丢在水里,又落什么好了?二房的家当早晚被他败光了!
“你既要管二房的事,倒是管管他啊!杨家姑娘要是命不够大,没挺过去,倒也好了,那样不安分的人,早晚也是拖累咱们。这次再给他选媳妇,可不能由着他们来!
“还有那织厂,是四房婶子留给他的织厂,可贡品是皇差,出了差错就是合族的事,不能由着他胡闹,大嫂子与我说过,她娘家那边有懂布庄织厂的,这我们得替他管起来,你别总替他去处置那些破烂琐碎事,也当抓抓紧要的……”
沈理越听越不对劲,越听火气越大,听到最后再忍不住,伸手就将一张小几掀翻,茶壶茶盏统统砸在地上,碎瓷迸溅,脆响不绝。